第七章 親自去談

一夜銷魂,翌日早起。簡樸隻覺得身體軟成一灘水,動哪兒哪兒沒力氣。始作俑者時運,卻體力充沛。簡樸睜開眼時,他已經不在床上。

簡樸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抱著一絲僥幸,想時運可能是占夠了便宜,心裏有愧,趁她未醒,就此離開了。

迷迷糊糊摸到客廳,眼還未睜大就聽有人用深沉略帶磁性的聲音,有些興奮地說:“早安,簡樸,去洗一下,就可以吃早飯了!”

果然,時運的無恥程度總是可以超過簡樸的想象的。昨天還畢恭畢敬地叫她金主大人,今早就換成了家居口吻的名字稱呼。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幾天……

簡樸想想都免不得惡寒,連忙開口說:“你還是叫我金主大人吧!”

“那顯得多見外!”

時運端著熱騰騰的粥,從廚房內出來,說這話時眼皮都沒有抬。

“你還是見點兒外吧!”

簡樸擦著他身體而過,閃進了衛生間。在這麽近乎,真吃不消啊!

早飯吃得很安靜。經過了一個多星期的刺激,簡樸在這個早晨漸漸找回了一些本來的模樣。像一潭被扔進了石子的水,波瀾過後,還會是原來的靜謐。

飯罷,時運送簡樸出門,還笑著問晚飯要不要回來吃?簡樸眸了他一眼,背著挎包,轉身離開。

關了門,一頭紮在沙發裏。時運還回味著那個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濃。

在流光KTV裏,第一眼看到簡樸時,那種撩撩癢癢的酥麻感,又爬滿了全身。耐不住的燥熱又起,掉在酒罐裏,渾身每個細胞都是醉的。

正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而不是門鈴聲。貓叫一樣的小動靜。時運不去看,都知道是誰。

起身把門打開,讓外麵的人進來。

“李蘋走了?”

時運懶懶地問著。

“沒,還睡著,小時哥,你這有吃的嗎?我餓了!”

來的人是陳小謙。抱著個癟得不能再癟的肚子。平時水汪的眼睛,現在冒著的都是綠光。

“早飯還有剩,自己去廚房拿!”

時運可不是誰都侍候的。在他喪失的記憶裏,他想不起太多。但在他開始的這幾個月的記憶裏,簡樸是第一個。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選擇簡樸。第一眼的感覺太重要了。他第一眼看簡樸,就找到了心安。幾個月來的茫然失措,在看到簡樸那張平靜無波的素顏時,蕩然無存。

“小時哥,你真的打算留在簡小姐

這裏?你不怕……”

“有什麽可怕的!”

時運很盡責地拿著幹布開始擦家具什麽的,看得陳小謙眼直。

陳小謙還記得時運來流光的時候是很狼狽的。

昏迷不醒,一身海腥味,滿臉滿頭都被暗綠色的海藻包著,幾乎看不出五官的模樣。被柳胖子拿來抵了欠流光老總三萬元的債。

自小時來了以後,流光就開始雞飛狗跳了。其實小時真沒有做什麽,可還是亂啊亂,亂得所有人都覺得小時就是一個掃暈星。

小時沒來之前,警察沒有來過。他來了之後,新上任的警察局長三天兩天掃黃一次,掃得兄弟姐妹們都沒有生意。

小時從來沒有抵抗過接客這事。可除了做成簡樸這一單生意外,幾個月來,他的收益回報一直是零。

大多數是突然昏倒,那是真昏,不是裝的,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繼110成了流光的常客後,120也成了常來常往的那台車。小部分是不-舉。這是男性疾病最最棘手的,誰拿它也沒辦法啊。又不敢給小時吃藥,不吃還暈呢,這吃了……

在流光老總看來,這不僅僅是賠了三萬塊的問題了……,這是燙手山芋。

小時因為有這麽多的光榮曆史,他在流光,一直是被眾人仰望的神一級人物。

“小時哥,你現在也記不起來你是誰嗎?”

一邊填肚子的某人問著一邊做家務的某人。

“記不起來,或者我根本不想記起來。”

關於過去,那不是一片空白,那是一片黑暗。

漆黑黑的全是冰涼的海水,像是從地獄湧出來的一樣,驚駭恐怖,否則又怎麽會每想一次昏一次呢。

“萬一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呢?”

“小白兔,你言情看多了吧?”

誰家有錢的公子會三更半夜掉海裏,一漂好幾天,沒被淹死、沒被鯊魚吞了已經算命大了。

“倒也是,真要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失蹤,也會登報上電視的。”

認識陳小謙這麽久,他也就這句話說得有點邏輯。

“我不是偷渡客就好不錯了。”時運自嘲一笑。

“會有人偷渡來中國嗎?”

這話問得……,時運也噎住了。

開著自己那台香蕉黃的QQ,簡樸直奔雜誌社。

蘋果雜誌社的注冊法人是李蘋,實際經營者卻是簡樸。李蘋一年上班的次數和四季等同。年初給雜誌社的下

屬開一個新年伊始大會,春末做一個季度總結,夏初做一個半年報道,年末請大家海搓一頓、發個紅包。攤上這麽一個搭檔兼上司,簡樸不任勞任怨還能有什麽辦法。

剛進了辦公室,秘書kitty邁著貓步,拿著一遝文件緊隨其後。

“簡副總,這是新一期雜誌的廣告按排!”

“嗯!”

拿起其中一張,簡樸大略地看了一下說:“讓廣告去做吧!”

“是,還有……”kitty頓了一下,瞄了一眼簡樸。

“什麽?”簡樸把目光從文件上抽出,抬眸望去。

“還有……盛世集團的冷總說……咱們雜誌社要想拿到新一年的廣告費用,他希望你親自與他談!”

Kitty的眼裏閃出幾道明顯暖昧的光芒。簡樸假裝視之不見,後耳根卻仍是漲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潮,心裏怨著冷清洋做事越來越不摸不著頭腦了。

冷清洋於之簡樸,是一個極特殊的人。冷清洋現在的戶口,還在她家的戶口本上。與戶主關係一欄裏清楚地寫著:長子。這個披著簡樸哥哥外皮的男人,其實與簡樸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冷清洋是簡樸的娘嫁的第二任男人帶來的,算是簡樸的繼兄吧。

在她娘還和第二任丈夫生活時,簡樸也沒有和這個哥哥說過幾句話。若說簡樸是個有些沉靜的人,那麽冷清洋簡直是陰沉。

這樣的兩個孩子,雖樣來自不同的半個家庭,卻在組成的新家庭裏,並未給兩位走在一起的大人們帶來多少麻煩。

平淡的生活過了不到四年。簡樸的第一任繼父、黃菜花的第二任丈夫,遭遇了那個小煤城幾十年不遇的礦難,送命在幾百米深的地方,連具全屍都沒有找到。

煤礦是國有的,給了很好的贍養。黃菜花霸道歸霸道,做事的時候,還是有良心的。沒有動那幾萬元的死亡撫恤金,給冷清洋存了起來,也沒有把十四歲的冷清洋送走。那時,也沒有地方可送。

黃菜花以彪悍的生活作風,帶著兩個孩子艱苦的生活著。又過了幾年,直到遇到黃菜花現在的這任丈夫不嫌棄他帶兩個孩子,才又組成了家庭。

那時,冷清洋剛剛考上大學。特意在報誌願時,選了一個離家最遠的,便這麽一去好多年。

簡樸博士未畢業時,就被李蘋拉來這座延海城市,開雜誌社了。這才又與冷清洋聯係上的。至於冷清洋是怎麽當的盛世總裁,冷清洋的生活又是什麽樣的,簡樸……一無所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