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嫁之良藥

保安室裏,餅子臉被抓成絲瓜狀的房強,憤憤然地叫囂著要去報警。

坐在休息椅上的李蘋,因剛才的劇烈運動,正喘粗氣,聽到房強的話,也不示弱。

“你報啊,你去報,讓警察評評理,是誰一失足成千古風流人物的!”

房強那點事,就沒有李蘋不知道。捅出去,看誰丟臉。

二十歲之前,拘留所裏,李蘋是常客。上點歲數的刑警都認識李蘋。有的甚至拍著李蘋的肩膀說:“丫頭,我們都懶得抓你了,你怎麽還有心情打架鬥毆呢,收收火氣吧,小小年紀的,免得青春期沒過,就提前進了更年期。”

李蘋就是衝著後麵那句“更年期”才收了性子,浪女回頭金不換的,——不管多厲害的女人,怕老是統病。

想拿報警來威脅李蘋,那是死路一條,根本行不通的。

李蘋昨晚帶回來的小白臉,可真不是白當的,特有職業精神。李蘋和房強對打時,他拉拉隊。李蘋打完後,他特意給李蘋拿來解渴的涼茶,還在一旁給李蘋扇扇子。偶爾隨著李蘋的聲勢,瞪上房強幾眼。在一旁的簡樸看來,簡直和拋媚眼無二樣。

解決這件事的是兩個保安是新來,沒有什麽經驗,並不認識李蘋和簡樸,也不知道這其中的事兒,卻不想在業主麵前露怯,見房強不依不饒的態度,竟不知死活地說要拿監控錄像來。

保安的話才說完,就聽到門口傳來一個急急的聲音吼道:“什麽錄像啊,咱們的監控係統壞了,你們不知道嗎?”

進來的是保安隊長。在他虎目一瞪的情況下,那兩個還想辯解的保安,被生生地壓了下來。

“簡小姐,真不巧,我們這的監控係統壞了,你們這又是私事,你看你們是私了還是經公,我給你做人證!”

保衛隊長滿臉堆笑地湊到了簡樸身邊。這做法明顯是在討好簡樸。

一直倚在門邊的小時,默而不察地笑了笑。

房強哪裏肯讓,正想要和保安隊長辯幾句,話還沒說出口門呢。剛剛對簡樸和顏悅色的保安隊長,一轉頭,就晴轉陰並雷陣雨了,大聲道:“你是怎麽進我們小區的,我們是封閉管裏,你有登記嗎?”

還真沒有。房強是尾隨著一位有房卡的大媽進來的。他的房卡和鑰匙事發當天就被簡樸強行收回了。

簡樸的房子與他半點關係沒有。簡樸還沒有認識他之前,就買完了,完全是個人財產。

房強吱吱唔唔。保安隊長咄咄逼人,“還是有人邀請你進來?”

這更是不可能的。房強額上有些見冷汗。與那陣子和李蘋扭打時產生的熱汗混在一時,冷熱交加,竟有些瑟瑟。

“如果都沒有,那對不起了,我們還是好好說道說道吧!”

這件可大可小的事,在保安

隊長力挽狂瀾下,化為虛有。被李蘋抓得滿臉花,又被小時踹了一腳的房強,氣癟地被“請”了出去。這頓打算是白挨了,誰讓他是私闖民宅呢!

要不說保安這職業不是誰都能幹的。做的是保安的活,操的是布什的心啊。

簡樸剛要道謝,保安隊長連忙說:“簡小姐可別和我說謝,我這都是應該的。”

看人家這服務態度,再看……,簡樸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小時。同是服務行業的人,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小時被簡樸瞪得莫明其妙的,伸手抓了抓頭。挑染成金棕色的頭發,已經長出大部分的黑色,卻不顯淩亂,倒有幾分落拓的氣質。

簡樸免不得歎息。這人長得好看,邋遢竟也可以看成是頹廢美。不過再怎麽好看,也沒用。

女人是喜歡長得有點壞的男人,卻不是想找個長壞了的男人。

這叫小時的,就是傳說中的爛心蘋果。除了一層皮還看得,心裏不定爛成什麽了呢。

臨出門時,走在最後的小時,隱隱聽到保安室裏,傳來對話聲,身前邁的步子便頓了一下。

“隊長,咱們監控明明是好好的!”新來的保安很委屈。

“我TMD當然知道,你們幾個新來的懂什麽,簡小姐的物業費從來沒有交過,是上麵特批的,你們知道是上麵的哪位嗎?不知道?哼,我是特意打聽的,是冷總,我聽人說……”

後麵的話微不可聞了,卻無聲得讓人覺得無比隱秘、無比曖昧。

小時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時。

冷總……,冷總是誰?小時瞬間成了隻刺蝟,渾身硬刺都豎了起來。哼哼,自己這張長期飯票不好發展啊,有人要撬他的牆角,搶他的飯碗,還是個什麽總的。

沒準那個房強……

分心果然是臨陣大敵。隻因落後這一步。小時便沒進去簡樸的家門。

“呯”的一聲。門貼著小時的鼻尖重重關上,震得小時耳朵發麻,也打斷了小時關於什麽總的思索。

現在看來,什麽總都是浮雲,得進去這道門才是真的。

小時把身體緊緊貼在門開方向的倚角處,嘴對著縫隙說:“我真的失憶了,被他們騙到那種地方的,他們還虐待我,現實版的逼良為娼啊,你就忍心看我再入狼窩,好歹也是一夜夫妻,衝著我昨日功夫那麽深、服務那麽好,你也得念個百日恩啊!”

小時相信門裏的簡樸聽得到,所以也不怕聲大聲小,著重在語調上拉得可憐兮兮,在最後一句上說得YD了一些。

“你……,你說清楚誰和你百日恩……”

在門裏,正收拾一地狼籍的簡樸,聽得門外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話語傳來,差點氣炸肺。

倒黴果然是一種永遠也不會錯過的運

氣。這幾天格外是。她這形象算是在這小區裏出了名了。

剛趕走房強那隻狗,這又竄來一隻。當她這裏是什麽,寵物之家收容所嗎?

事實證明,憤怒之下做出的事情,往往是最沒有理智的。

小時連看都沒看簡樸那張氣到發白的臉,隻抓緊時機,趁著簡樸開門的一瞬,身手靈活地竄了進去。

“我拜托你,你坑人,也不能拿我一個人坑啊,麻煩你多找幾個坑一下好不好?小時是吧,按小時收費是吧,我這就給你找錢,你趁早給我滾!”

今早這亂事,都是小時那一腳給踹出來的。當時不能否認,自己也算是舒暢了心情,可若是以粘上小時這塊狗皮膏藥為代價,便是得不償失了。

趁著簡樸翻著皮包,找錢的空隙,小時坐到了那張搖搖椅上。讓他滾?開玩笑,他昨晚既然和她上了床,就沒想過要走。他可不是個隨便的人。

拿準簡樸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小時繼續裝可憐。

“我什麽都會做,家務料理,早餐夜宵,床上床下,十八樣全能,還不收你的錢,供吃供住就好了,別趕我走好不好?”

說著還眼角半含一滴淚地拉住簡樸的衣角,瞪得簡樸真是無力把手裏一遝錢摔在他的臉上。

“你看這裏,都是他們打的,我真沒有地方去,你就當可憐我了,我保證絕不給你惹事,當個小乖乖!”

煞有其事地拉開一半扣子都沒係地白襯衫,果然有幾塊礙眼的疤痕,看得簡樸心驚肉跳的。

“你若不信可以帶我去醫院檢查,我真失憶了,什麽也想不起來了,去公安局也行,不過你得保證把我帶回來,我不去收容所,他們該欺負我了……”

此時的小時,與剛才那個踹房強一腳的小時,判若兩人。簡樸也想不透,哪真哪假了。不知該怎麽做,僵在了那裏。

問題是憑什麽自己應該帶他去醫院做檢查,又憑什麽帶他去公安局,還為讓他不進收容所,把他回來?這都是什麽……,可那幾塊疤……,做為一個學文的女人,那幾塊疤,看起來真挺觸駭眼的。

簡樸心裏很糾結,僵得更僵。

小時心裏竊喜,麵上卻繼續裝可憐。

“有我在,阿姨也會高興的!”

小時這五分鍾之內,說得這一堆話裏,最重要的就是這句了。一下子點到了簡樸的軟肋。

她娘的那句“你就算是死了也得給我嫁出去”的話,聲聲震在耳邊,回響回響還是回響,再去看小時的眼神,就有了猶豫不止。

嫁乃一味良藥,有驚天地泣鬼神兼扭轉乾坤黑白顛倒之功效。還有一點,簡樸也實在沒有勇氣,當著她娘的麵,把她去午夜流光,點牛郎的事說出口。

在這樣的功效下,簡樸被迫……暫時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