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夜愛思

31.一夜愛思

一路上,蘇曦開心地說著、笑著。可能受蘇曦感染,景寒也變得談笑風聲。

這其間,蘇曦活潑、開朗、樂觀、浪漫的天性得以充分的發揮,她快樂得不能自己。她感到景寒的魅力四射令她無法抗拒,她多麽希望有更多些時間和景寒在一起,多些親近他。

可是,焦凱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蘇曦隻好回單位去上班。

蘇曦覺得非常沮喪、失望、惋惜,但是他們的事,顯然自己去不方十便。

為了到機場見景寒,蘇曦特意穿上新買來的、最喜歡的一套白色連衣裙,刻意打扮得明豔照人,高貴典雅。可是景寒還沒來得及欣賞,她就被“趕”下了車。她跺跺腳,一副痛苦的、無可奈何的可憐相。她明白,直到景寒走,她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丈夫不會給她機會的。

天亮了,昨夜的那場大雨也停了。蘇曦伸手熄了床頭燈,這一整夜,她都沉浸在和景寒有關的酸、甜、苦、辣之中,想不到昨天再次見到景寒,她激動得整夜未眠。

她沒有想到景寒會再次出現,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景寒了。不是嗎?一年前,景寒突然離去,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中斷了一切音訊,如果他不給蘇曦打電話,蘇曦都不知道景寒在哪裏,是死是活。當時,景寒就像是人海中的一個水泡,突然消失了似的,連一絲痕跡也沒有。

蘇曦沒有想到他又突然回來了。是命運在捉弄人嗎?蘇曦好不容易開始了新的生活,剛剛擺脫了對他的思念。為什麽他要再次出現在蘇曦的生活裏,又來攪亂她剛剛平息的、淡忘的情感,使得她再一次麵臨著選擇?

“天啊。他還要我痛苦多久?”蘇曦又一次深深地陷入了感情的漩渦而無力自拔。

她想:“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傻的人,也是個最懦弱的人。這種假麵具已經戴得夠久了,我不能一輩子戴下去,這次我不能錯過機會,一定要問個明白,他對自己到底如何?”蘇曦恍恍惚惚的想著,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看看表,她馬上爬起來,今天單位開會,她不能遲到。她迷迷糊糊地來到單位,科長講些什麽她都不知道。她想:“景寒是為我來的嗎?沒錯,是我邀請他,他才來的。”

一整天她都這麽心不在焉,以往她工作時從來沒有這麽恍惚過,她甚至記不起張姐的報表送給她沒有,一點印像也沒有。科長皺起眉頭,他一定很不高興了。蘇曦心中歉然,卻沒法使自己精神更集中。從昨天看見景寒開始,她的心已離她而去,她再也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至少精神上不是。 她記不清她是怎麽離開辦公室的,怎麽坐在汽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裏的。她定一定神,天已暗下來了。她現在該做什麽?肚子餓了——該吃晚飯了。對了,得立刻做飯,景寒回來,她不能不生活下去啊!昨天失眠,今天她讓自己早點躺下,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景寒現在幹什麽呢?”她驟然睜開眼睛,“他在想我嗎?”

這是她內心下意識的盼望。她搖搖頭,她既癡又傻,真是毫無道理。

睡不著,幹脆看書。拿起書,還是看不進去。她還能做什麽呢?這顆心就懸在景寒身上,命運和緣分實在是太奇怪,也太捉弄人了,既是無緣,又何必讓他們相識,相聚又相愛呢?

她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天見著景寒的情形,她不想離開,不願離開,卻又不能不離開。她合上眼睛卻無睡意。

蘇曦實在睡不著,隻好爬起來,在地上來回走動著,什麽事也做不下去了。回想一路上的細節,她和景寒的握手,對話……

她知道丈夫這幾天一定會陪著景寒,而不會回家。丈夫會封鎖一切關於景寒的消息。她知道自從見到景寒的那一刻起,她試圖忘記景寒的所有努力全都成了泡

影。

景寒從來沒有承諾過什麽,自己卻這般地為他牽腸掛肚,此時,她的情懷如滾滾的江水,洶湧澎湃著。

蘇曦想:“如果自己的丈夫是他,自己將是全世界最幸福、最快樂的人。”

蘇曦喜歡浪漫,沉溺在愛情的幻想中。她多愁善感,重視感覺,輕視物質。她有著文人的清高,到頭來卻喜歡上一個商人,一個虛無飄渺,行蹤飄忽的人,這種思念實在是令人痛苦。她真的想念他,就像掉了魂似的,看見他就抑製不住地激動。

蘇曦此時心裏有一個自私的念頭在浮動了,她想離婚。她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呆了,這是我嗎?她伸手掐掐自己,很痛,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怎麽會有這個念頭,是不是路上說起瑞心離婚的事,引起自己的連鎖反應?我這是何苦的,自己這麽愛他,而他卻不知道。

蘇曦恨恨地罵著自己:“我這不是犯傻嗎?為他這樣我值嗎?為什麽如此愛他,卻不敢向他表白,為什麽我這麽大的人,還這般衝動,敏感,為什麽還這般想他,思念他?”她不由得淚如雨下。

蘇曦委屈地想著:“我流淚,我憂傷,我無力自拔,而他卻不知道或許裝著不知道,他虛偽,他自私,甚至他在暗自陶醉,一個女人竟這樣深的戀著自己……

“不,我要告訴他,我已經愛上他了,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蘇曦在心裏狂吼。

為什麽自己在他麵前竟裝得若無其事,冠冕堂皇,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樣無動於衷。蘇曦不由得加倍地恨自己。

可是她努力的逃避,努力的壓抑,努力的使自己不去正視:對他的感情,到頭來,她還是輸了,徹底的輸了,不但輸得一敗塗地,也敗得一場糊塗。她根本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因為她已被他徹底瓦解了。

蘇曦真的沒有辦法,她每天都在思念著他,那風流倜儻的身影,在她的心頭久抹不去,每天就像演電影似的過一遍。

“為什麽景寒不給自己走近他的機會,為什麽景寒不讓自己深刻地了解他,並創造必要條件,以致使她這般被動,無奈。他一點兒也沒有張惶失措,而是那麽的平穩,而自己一再失態,迫不及待的大說特說。”這使她很失望。

她停止了走動,停止了抽泣,大徹大悟過來:“自己為什麽不敢大膽的對他表白,是害怕遭到拒絕?”

她沒有勇氣承受挫折,她害怕打碎那個夢,害怕這個結局,她已被折磨得受不了了,這單戀實在是既不道德又是痛苦的,不怪人們說:“戀愛是痛苦的。”

蘇曦躺在床上,呆呆地想著:“可能景寒並沒有喜歡自己或者是不可能喜歡自己,可能他對自己不屑一顧,甚至在心底覺得是一絲羞辱。”蘇曦真是可憐,焦凱願意寵她,愛她,而她卻偏要追求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

他們不可能結合。蘇曦喜歡景寒,更多的是想找一個精神寄托。她也知道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是不現實的,她潛意識是把他當做一個好朋友,可以說說話,在她婚姻使她非常苦悶的時候,在精神上找到一個載體。

蘇曦神色茫然地看著百看不厭的窗框,默默地想著:“我崇拜、愛慕景寒是不是因為我太缺少愛了,而我的情商又比一般女人高,因此也就格外渴望愛。隻要有愛,就會有自律,隻要有愛,就不會受外界的幹擾。難道我跟焦凱真的沒有愛了麽?”蘇曦不由打了個寒顫。

不錯,她跟焦凱之間的感情差多了,早已沒有原來那種水乳交融般的默契,親切和溫馨。盡管雙方都還在做著應做的事,盡管**依然存在,但當初那種感情,那真摯的情意,已經不存在了。

一對夫妻結束情人般的親密關係時,麵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離婚,二是走向成熟期。那麽,他們將走向哪裏,是走向成熟,

避開幹擾,從此進入血濃於水的親信般和親人般的日子,還是從此分離?

蘇曦靠在床上,神色漠然的望著窗外的天空。她眼中的深沉令天空也變得陰暗,她的心裏充滿了矛盾,心中亂得不可收拾。

她付出了全部純真感情,換回來的是什麽?一段永恒的回憶,傷痛的淚水。

一年前景寒不辭而別,一年後的今天,他是不是依然不辭而別,他們真是無緣?

蘇曦不知道景寒此行什麽時間離開本市,她不敢奢望分別時能見上一麵,她隻是希望能聽到他的聲音,“可能是景寒沒有機會吧,他天天跟焦凱在一起,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打電話,隻要他真心想打個電話,他一定會找到機會的。那麽自己在景寒眼裏算什麽?他對我根本不屑一顧,我在他眼裏純粹是一個醜小鴨。別再自做多情了,他心裏根本就沒有你,別再幻想了,別做夢了,該醒悟了。”

此時的蘇曦像一隻迷途的羊羔,是那麽無助,那麽弱小,她多麽希望有人能給她指明方向,引她走出困境。她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迷失了路標,未來的一切是那麽的迷茫和不可知。

這一夜蘇曦就是這麽度過的,朦朦朧朧,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越是想睡,越是睡不著。天已經亮了,幹脆起床吧。蘇曦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臥室。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想要幹點什麽,卻靜不下心來。好在今天是星期天,白天如果困,她還能睡一覺。

她來到廚房,把前一天剩的稀飯熱一熱,也沒有吃就又回到了床上。昨夜她基本上沒睡覺,這一刻她覺律很厭倦,真的厭倦,同時,她覺得好累,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她實在是弄不清楚自己。

蘇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這兩天的,每天都是在夢夢醒醒之間徘徊,渾然不知,渾然不覺身在何處。她隻知道自己的心情很亂,完全理不出一點頭緒。就像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已經被抽離,卻又被硬塞了點什麽回去,她感到麻木,感到絕望,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有一個個體戶請劉姐吃飯,劉姐極力想拉著她一塊兒走,可是蘇曦就是不願去,冥冥之中,她總覺得應該留在家中。她明知道即使留在家中也不會有什麽進展,可是她偏偏拗不過自己,總想景寒能給她打個電話,這個念頭是如此強烈,甚至是越來越強大,逼著她留在家中。她怕錯過這機會,她知道景寒這次回來最多逗留一周,她不想他又一次不辭而別。

蘇曦將房間裏的燈關掉,將自己縮在角落裏,無意識的凝望著黑暗。

電話就在她的旁邊,每當電話響起一聲的時候,她就立即抓起來,她隻盼聽到他的聲音,別無所求,她想告訴他她有多麽想念他,她一心盼望他平安。

來過幾個電話,都是與景寒無關的,她盼望的電話,一直沒來。

“商人重利輕別離,景寒也是這樣的人?”蘇曦從心底否認著。

人間最苦的是動心,寂寞的鑽心與難熬的動心。此時,蘇曦就被這份愛情折磨得呆呆滯滯。她為自己感到震驚,她實在是想像不出來一個隻有那麽少接觸的人會在她的心裏留下這麽深刻的烙印,而在這之前,她冷酷,自私,鄙視和蔑視男女之間感情,她從來沒為男女之情分過神,從不把男女之情當成大事,認為那充其量隻能作為生活的點綴。

由於工作關係,她也接觸到一些老板,他們也曾喜歡過她,甚至有的還相當程度地追求過她,他們有錢,但是蘇曦從來都沒有動心,因為她對商人從骨子裏是反感的,不喜歡他們,覺得跟他們在一起索然無味。

那時候,蘇曦是自信的,驕傲的。

腳麻了,蘇曦站起身,跺跺腳。實在太餓了,她把早晨熱的粥盛了一碗,又在冰箱裏找了幾塊餅幹,吃完後,她又坐了回來,又像個木偶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