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滋潤

24.滋潤

原本溫暖的臥室,此時卻飄著冷冽的寒氣,像個等待宣判的囚犯,景寒的妻子靜靜地坐在床邊。

“你去哪啦?”話一出口,景寒就後悔了:可惡!為什麽自己的口氣總是那麽差勁兒?就不能溫和一點嗎?

“我跟一幫朋友相聚,玲玲今天過生日。”妻裝著副無辜的樣子看著景寒。

“還跟我裝糊塗!”他心裏不由得燃起一把怒火。

“是嗎?”景寒陰冷地追問,“那個男人是誰?你的情人是不是?”

他的妻子一看景寒那個樣子,渾身發毛,她小聲地說道:“情人?我沒有情人啊!我說的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玲玲。”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你別做夢啦,我剛才都看見了,你還跟我撒謊,夠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娼婦。”

“景寒……”

逼近妻子的臉,他用雙手使勁地掐著她的脖子。

“景寒……不要……你冷靜點……”

此時,景寒理智沒有了,思考的能力沒有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景寒頓時從發狂的失控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撒開了雙手,一字一句地說:“你聽好了,從今往後我們分開,我說話是算數的,你等著吧!”

妻子愣了一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景寒二話不說地走進了裏屋,不一會兒提了隻皮箱走了出來,然後往床上一扔,他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挑釁地說道:“你不是裝糊塗嗎?再告訴你一遍,我要跟你離婚。”

“不,事情不是這樣子……”慌亂地望著景寒,妻子急著想解釋什麽,卻不知怎麽說才好。漠然地旁觀著妻子那不知所措的模樣,景寒咄咄逼人地指控道:“是你害得這個家兩相分離,我是被你逼的,我討厭你。”

“不是,不要……”妻淚流滿麵。

他挑起了雙眉,譏諷著:“這回你稱心如意了,我給你自由。”

“我不是故意的……”妻子抽泣著。

景寒又殘酷地接著說:“你自己有半斤還是八兩你不知道?就你那個德行,我閉著眼睛找都能找十個,不信你就看著。這麽多年,我將就你,你以為我怕你,給你臉就往鼻子上抓……”

景寒直截了當地說道:“明天,你就去找那個小白臉吧!我厭惡你,再多瞅你一眼都惡心。”

景寒說完這幾句話,拿起了行李箱,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此時,他的妻子思緒一片空白,脖子上的痛楚還在,她的眼淚忍不住滑了出來,她是他的妻子,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她撫摸著自己的脖頸,看著一桌子燒好的飯菜。他知道景寒一口沒吃,他在等著她。

她開始後悔起來,她終於明白,丈夫恨她就是因為愛她,才這麽做的,她不怨他,於是她摟著丈夫的衣服痛哭起來,她盼望著他回家。

景寒這人就是特別強,他認準的事十條牛也拉不回來。從此他離家出走,他就是讓妻子守活寡,讓她痛苦,讓她自責,他就是不回家,他就是抱著讓妻子後悔的決心,才這麽做的。他從此再也不理年輕的妻子,他不容忍妻子對他一絲一毫的背叛,他會把人推向極端,一端是愛,一端是毀滅。

後來,他們離婚了,隻不過外人不知道。逢年過節,他們還成雙成對地一起去拜訪兩邊的老人們,他們的父母都不知道這些事,他們是協議離婚的。現在他們還像朋友般的往來著,她的妻子至今也沒再找對象,而景寒也沒有再結婚。但是,這不等於他或她沒有女人或男人。

他的故事說完了。

寂靜!

景寒突然意識到蘇曦的沉默,他細聲細氣地問道:“你在想什麽?是在笑我嗎?”

“沒有,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隻不過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蘇曦惋惜地說。

景寒飽經風霜地說道:“你不了解我,我是經過大風大浪,大難不死才闖過來的人。”

蘇曦附和著說:“誰沒有滄桑,誰沒有經曆困苦,誰沒有幾番風雨?每個人都有,因而我體諒你的苦衷。你既然跟我說,那麽就是信任我,把我當作你的朋友。我不會怪你,更不會笑話你,隻是更加覺得你是一位有血有肉的男人。”

雖然他很富有,但在感情上他也有不可痊愈的創傷,畢竟是人啊。

景寒非常地聰明,他悄然地將離婚的話題開始作了轉移。他開玩笑自嘲道:“我想看看你的眼力,你覺得我是哪種類型的人?”

“你是那種對任何事物都有著自己的主張,而且不會輕易改變的人,並且對什麽事物都有著強烈的支配欲。你想要怎麽樣,就得怎麽樣,別人大多得依著你的要求走。你是一個很獨裁的人,但你這個大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麵,你有時候甚至比常人更孤獨,更寂寞,說句玩笑話,有時候,我覺得你像一條孤獨的北方的狼。”

景寒頓時一怔,好一會兒沒有做聲。他從未遇到過一個女人能在每一次對話時都這麽清晰地傳遞著心靈的共振,隻有蘇曦。

他不能否認,她有著超過常人的敏銳和直覺,總是能讓人時刻感覺到她的氣息,使你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她的洞察力可以穿透人的五髒六腑,穿門越戶,抵達你的心靈深處。

她的回答是那麽叫他感動,她要不是焦凱的妻子該多好啊!

他為自己片刻的想法而臉紅。於是,他沉靜地說道:“謝謝你,那麽準確地讀懂和破譯我的內心。”之後,景寒用充滿羨慕的口吻說道:“你跟焦凱多麽好,焦凱總誇你有辦事能力,你們的日子過得充實而自在,焦凱受你的影響很大,有時,我覺得你們之間的吵架、拌嘴都很有意思,覺得非常有趣。”

蘇曦知道他渴望女人,希望成個家,畢竟在外麵飄泊的時間太長了,雖然女人也不少,但都是些互相利用之人,是為了利益而走在一起:沒有真實的感情。他有錢,有才,而且人長得儀表堂堂,又是黃金單身漢,因此,那些女人都急著想勾上他。蘇曦知道他想處女朋友,於是就關心的想給他介紹對象,但總覺得這些女人配不上他,因而也就沒辦法介紹。還是先探探他的口風再說吧。

蘇曦問景寒道:“怎麽給你介紹對象?我又不知道你想找個什麽條件的,尤其像你這樣一個成功的男人,什麽場麵沒見過,哪種女人沒遇過,能配上你這檔次的女人可能不多,我周圍好像沒有。”

景寒道:“我比較喜歡年輕一點,漂亮一點的。”

蘇曦一聽這話心裏便有了底,她認識的人雖然不多,但總會有那麽一兩個朋友能幫她到處問問。

於是她問道:“你為什麽離婚這麽多年還沒找對象?”

電話的那一端,景寒用另一手托著下巴,假裝思考剛才的那個問題。他想:蘇曦好像真以為他非得靠相親才能找到老婆似的,他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隻要他一招手,馬上就有成打的女人湧上來,太不可思議了,他不由的暗笑。

景寒高深莫測地說道:“你有沒有好朋友還沒結婚的?”

一大串名單從她的腦海中閃過,居然沒有人符合條件,蘇曦不好意思地說:“誰叫我答應的,我會幫忙到底的。”

蘇曦又關心地說:“年輕漂亮的女孩隻會對你的錢感興趣,不一定會真心對你好。”

景寒道:“看我本身並沒有錢,就我一個人,就這一堆一塊的。”

蘇曦道:“可是別人都以為你非常有錢。”

景寒反問道:“你看我像有錢的人嗎?”

蘇曦說:“你有錢那是你有能耐,說明你有頭腦,你有錢是

你的,與我們沒有關係。”

景寒道:“你是一個非常坦白的人。”

蘇曦對著話筒笑了笑,輕聲地說:“時間長了,你不煩我跟你扯這些廢話吧?”

“煩?不會的,哪有那麽多的正經話,我喜歡有朋友打擾,因為這樣讓我覺得自己並不寂寞。”景寒真誠地回答。

“真的?你真的這麽認為?”

“嗯,”見她話語不那麽爽朗,反倒不習慣,“怎麽,你是不是碰到什麽難題啦?總覺得你好像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蘇曦笑一笑道:“我表現得那麽明顯嗎?”

“還行,隻不過我能感覺出來一點兒,一定是有什麽原因吧!”

“其實也沒有什麽原因,隻是我一直不習慣單位裏的那些人,我跟他們格格不入,想走出那個圈子稍稍透透氣罷了,但是也沒有好的去處。”

“在哪兒都一樣,隻要有人的地方都少不了爾虞我詐,重要的是你自己要保持一份清醒的頭腦,順著潮流走,不要把自己搞得太孤立。如果你實在與他們不能同流合汙,那麽就遠離他們,最好不要得罪這些人。”

“那麽……再碰到什麽問題我可就要找你取經啦!”蘇曦順水推舟地說。

“當然。”雖然不明白她在哪方麵出了問題,但景寒還是堅定地應允著。

蘇曦好像鬆了一大口氣,“太好了,跟你聊天,真是件愉快的事。”

“愉快?這很好!”景寒高興地答道。

“至少我覺得很自然,沒有壓力,沒有束縛,這就足夠使人愉快的了。”

“沒想到隨便說幾句話也能讓你覺得愉快。”景寒幽默地說:

“看來,我得收費了。”

“好啊,好啊!我一定第一個來。”蘇曦打趣地說,“怎麽樣,比較熟的朋友打八折如何?”

“那沒有什麽問題,算你六折好了。”

於是他們倆都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股莫名的心動漸漸地在蘇曦心底散開了。在不知不覺中,兩個人竟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廢話。兩人都不知道這一段友誼的開始,也是這一段苦惱的開始。

踩著輕鬆、愉快的步子,蘇曦笑盈盈地走進了辦公室。

坐在對麵桌的劉姐來到了蘇曦的麵前,說:“最近有什麽開心的事,心情怎麽這麽好,好像跟以前不一樣?”

蘇曦急忙問:“怎麽不一樣?”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劉姐眼珠子瞄著正在從抽屜往外拿辦公用具的蘇曦,在轉了好幾圈之後,終於作出結論。“最近,變得更漂亮,更嫵媚!是不是有情人了。”像是存心找碴,各位都跟著糾纏著。

蘇曦急忙擺手道:“喂,喂,各位姐姐,別拿我開心,咱多大歲數了,還能走桃花運,你以為我今年十八歲呀!年齡是女人的致命傷,我都三十六的人了,真是連想都不敢想,就我這歲數和長相,我就是說‘我去找情人’,連老公都不相信,現在有錢有勢的男人誰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咱們現在已經過時了,不被老公踢了就算不錯,別做美夢了。”

於是大夥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分享著蘇曦的話題帶來的快活,辦公室裏一片輕鬆的笑聲。

劉姐也附和著:“這個社會就是男人的社會,金錢和女人對男人們來講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男人可以滿足感觀上的享受,五六十歲的老頭,可以摟著十八九的女孩,隻要是有權或有錢這些都不難辦到,花上二三百元就可以隨便玩‘雞’,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再者可以養‘二奶’,現在這個世道,提拔考核幹部也不看道德水準,所以他們可以為所欲為,不像毛澤東時代,要是誰有生活作風問題,那還了得,早把你給擼了,黨紀政紀處分是輕的,那時候對幹部要求是嚴格的,那些幹部真害怕呀,不敢亂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