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男人

22.男人

焦凱訕笑著說:“媳婦猜得怎麽這麽準,咱就是喝酒也不幹別的事,也不找小姐。”

“幹不幹別的事,誰知道,我又沒跟著你,你為什麽不打自招說找小姐,我可一直沒說你在外麵喝酒找小姐呀!你是不是作賊心虛?坦白從寬,否則你別挨我,我怕得病。”蘇曦挖苦地說道。

“你……你!”焦凱結巴起來,他一著急就結巴。

蘇曦皺著眉說道:“去,馬上洗洗你那臭腳丫子,熏死人啦!”

焦凱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這個要命的腳,天天還得伺候它。”

洗過了腳,焦凱又重新躺在蘇曦的身邊。剛一伸手,蘇曦就把身子轉了過去,焦凱問:“怎麽?怕我吃了你,是不是?”

“有話你就說明,幹嘛動手動腳,我不舒服。”蘇曦反感地說道。

焦凱已經習慣了蘇曦說話的這種口吻,還是自顧自的說著:

“今天,我有一個朋友……”

蘇曦這個女人就是有辦法使人生氣!想往他床上跳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可是她卻看成是毒蛇猛獸,深怕稍一疏忽,馬上慘遭毒手。

可能是剛放下書的緣由,蘇曦還沒有從書裏的人物中徹底走出來。

她瞧著焦凱殷勤的笑臉,竟覺得有些討厭。

蘇曦理想的男人是那種高大英俊,有寬寬的肩,結實的胸膛,修長的腿;有事業有追求,說話辦事沉著穩健,有板有眼,能夠讓女人有背靠大山的感覺,有責任感和有依靠蚴人。而跟焦凱在一起,什麽事都得自己跑、自己想、自己辦,沒有安全感和依賴感。蘇曦自己也感到納悶,竟然跟他度過了十三個夏與秋,這也算是一項奇跡。可能是麵對市俗的壓力,她隻能這樣,她真的不甘心此生就斷送在這個瘦削的男人手中。

她想:“有可能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許一切來得太容易了,不懂得珍惜。按說焦凱的條件也是不錯的,有不少女人巴結他,甚至有女人暗戀他,可是自己怎麽就不愛他呢?自己跟他隻有感情而沒有愛情。”

她不由得在心裏罵著自己:“蘇曦呀蘇曦,你都是三十多歲快到四十的人啦,也就是所說的豆腐渣的年齡了,還在做著白日夢,你還要什麽?這日子已經很好,在這座城市也稱得是中產階級,不要再想情和愛的事,那是年輕人的事,你還是本本分分過日子吧!”

可是,她又覺得男人和女人之間除了性之外,還應該有一種很好的交流方式;現在,她更多的衝動都是在心裏。他們相互之間有著太多的想法,有什麽想法,誰都懶得和對方說,說了對方也不感興趣。她是一個很要麵子的女人,盡管她很出色,但丈夫平庸窩囊,她總是覺得在人前抬不起頭來。他們在同一張床上睡了許多年,可是相互間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他們不過是住在一套房子裏毫不相幹的兩個人。

焦凱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著,蘇曦一句也沒聽進去,仍在想著心事。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隻是心不在焉地唯唯諾諾。

焦凱知道蘇曦走神了,不由得生起氣來,他板起臉來大聲地斥責道:“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怎麽沒聽見!”蘇曦反駁著。

“既然聽見了,你給我學說一遍。”焦凱命令道。

“你不是說有個朋友要到這兒投資嗎?”蘇曦聰明地辯解著,她雖然不怎麽聽,偶爾灌進耳中的一兩句她還記得。

“不對,不全麵。”焦凱扭過頭,冷冷地說著。

“怎麽會呢,對不起。”蘇曦無辜地看著焦凱,一副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的樣子。焦凱一真生氣,蘇曦就怕他摔東西或者打她,她的獨立、堅強就會在一刹那間消失殆盡。

焦凱後悔地望著蘇曦,忍不住地歎了口氣,對蘇曦他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蘇曦一看焦凱態度緩和下來,就催促道:“那你接著說吧,我洗耳恭聽,絕不走神。”

焦凱於是又重新學說了一遍。

他說,他敬佩此人的傳奇

經曆,他興奮地介紹著他這個朋友如何有款,是個大富翁,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如何的好,他甚至能為焦凱投資,他們將合夥做買賣。他以極盡渲染的口吻省略掉中間環節,誇讚這位朋友的成功,最後滿意地結束了話題。

望著他興奮的神采,蘇曦不忍心掃他的興。其實蘇曦對商人曆來沒有好感,可能是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的緣故,她或多或少地有些清高,再加上由於職業的關係,她幾乎天天都和這些商人打交道,她看不上商人,這些做買賣的人隻知道利潤,惟利是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斤斤計較,不講人情,每每令人作嘔。

想到這些她不冷不熱地提醒著焦凱:“你也別那麽實心眼兒,什麽朋友不朋友的,商人就是見利忘義。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小心把你繞進去。”

蘇曦真的替焦凱擔心,她知道丈夫對世上的一些虛假之事看不透,處事經驗不足,沒有什麽城府,說出的話,辦出的事有時還很幼稚,這麽多年他什麽事都聽自己的,自己一直在糾正他,幫助他,告訴他一些事情應該從哪下手。他辦事能力不是很強的,在焦凱麵前蘇曦得處處操心。

看著焦凱那沒有主見的樣子,蘇曦忽然又變得不快活了。

焦凱聽了有些不滿,瞪著蘇曦說:

“什麽好事一到你這裏就變了味。就走了樣,多麽好的情緒到你這兒都變成零,你怎麽對什麽也不感興趣,真拿你沒辦法。”

蘇曦不屑地哼著:“我又沒有強迫你如何如何的,我隻是提個醒,這又有什麽不對的?真是好心不得好報。”

焦凱聽出蘇曦不屑的口氣,立刻生氣地眯起雙眼。

焦凱知道無論他說什麽,表現什麽,蘇曦都會無動於衷。她從心裏看不起、也從來沒有敬佩過自己。女人佩服男人和不佩服男人根本是兩回事。女人佩服男人,男人的任何作為都是主動的,男人的一絲給予和關懷都能讓她感動;因為女人都是崇拜英雄的。女人如果不佩服男人,男人無論如何都是被動的。

如果女人嫁給了一個自己不佩服的丈夫,她就不會感到幸福;同樣道理,男人如果娶的老婆不佩服自己,他也一樣不會幸福。焦凱隻有在別的女人那兒才能得到幸福,那是因為她們崇拜他,欣賞他。今天焦凱本想借助於他的朋友來抬高自己,偏偏蘇曦不買他這一套,還是一樣的冷漠,焦凱發現自己又落了下風。而事實上,在蘇曦麵前他又什麽時候占過上風?人就是怪,一物降一物。他在蘇曦麵前從來就沒有贏過。

蘇曦瞥了一眼焦凱,看到他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又有些同情起焦凱來,於是寬慰著說:“凱,他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陪好他,隻要你們在一起高興,掙不掙錢又有什麽關係,反正我們錢也夠花,不要想那麽多了,我有點累了。”

蘇曦短短的幾句話,焦凱又產生了錯覺,信心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翻身摟住了蘇曦,她既不拒絕也不主動地讓他的唇渴望地一寸寸移動……

蘇曦勉強應付著焦凱,焦凱小心操作,一聲不吭。到後來,兩個人都巴不得快點完事。這一周的期待和激情都付諸東流,丈夫完成了男人的家庭作業,呼呼睡去。

蘇曦卻失眠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睡不著,就瞪著一雙眼睛定定注視著黑暗中的屋頂。作為女人,誰不想丈夫偉岸強大,誰不想在丈夫麵前撒嬌依賴。可是蘇曦在焦凱麵前做不到,在焦凱麵前她時常憂鬱和不快樂,特別是有時看到他的猥瑣和慌張,就有從骨子裏冒出來的絕望。很早很早以前,蘇曦在焦凱麵前就有老母親的感覺,她真的無法在他麵前做小女孩的姿態。可她隻能把這種遺憾埋葬在心裏。

她是一個要強的女人。她總想讓自己的婚姻比別人都強,她想通過成功的婚姻來證明自己有價值,那男人必須是成功的男人;同時也希望找到自己的位置,她太想幹得出色。

女人結婚以後,丈夫就成為衡量她們身份和地位的籌碼,“夫榮妻貴”這話確實不假;如果丈夫有本事,女人盡管愚蠢醜陋,但在人前也都挺牛氣,開口閉

口就是,我老公怎麽怎麽樣的,一副恩恩愛愛的樣子。丈夫沒有能耐,窩裏窩囊,在親戚朋友、同事同學麵前,都失去了許多話題和分量,別人不知不覺間就會流露出對你的同情和憐憫。蘇曦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可又無能為力改變這個現狀。

隔日,焦凱又約了幾個熟悉的朋友,為這位外地大款朋友接風。

他們一行數人,分乘兩輛車來到湖心酒樓。這座酒樓裝修豪華,氣派宏偉。領班小姐將他們引到二樓的一間貴賓包房裏。這包房的擺設十分講究,靠窗的一邊是一張可坐十餘人的大圓餐桌,潔白的桌布如玉帛般垂落至桌腳,桌上一塊看似懸空的茶色玻璃其實連著桌下的一台小電機,盤碗放上後便可自動旋轉,以便將飯菜肴轉到餐桌不同的位置供客人食用。

一行人坐定以後,趁著酒菜還沒上全之時,焦凱逐個為大家做了介紹;蘇曦結識了景寒,也就是焦凱昨晚說的那位朋友。他們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個位子,彼此互相點了點頭。 景寒那天的穿著很瀟灑,一件藍格子襯衫配了一條淺色的金利來領帶,外衣是一件皮爾卡丹西裝。

他高高的身材,他的五官就像用刀刻出來的,比例勻稱,弧度優美,臉上洋溢著溫文爾雅的神態。嘴角揚起一絲迷人的笑容,如同從畫麵走出的肖像那般。綢緞似的肌膚,平滑有光澤,雖稍嫌微黃,卻不影響雍容華貴的氣質。他的眼神露出一抹銳利的光芒,想必他對自己的金錢和容貌充滿了自信和滿意,不時地溢於言表,他的周身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貴族般的氣息及骨子裏深藏著的狂傲。

蘇曦深信,高貴的氣質不是裝模作樣就能做得到的,也不是能夠速成的,它是一個家族幾代、甚至是十幾代風範的結晶。

不一會兒,酒菜上全,以食魚為主。

焦凱提議,大家開始推杯換盞,為這位客人接風洗塵。席間,人們相互間說一些妙趣橫生的話題。

蘇曦是東道主的夫人,也不時地插入詼諧的幽默。可能是由於有女賓的緣故,席間的氣氛頗為熱烈,受此影響,蘇曦的心競莫名其妙的活躍起來。

飯畢,蘇曦隨同大家一起來到舞廳。這一流的夜總會燈光並不昏暗,舞池裏人很多,但並不擁擠,悅耳的音樂聲柔和,緩慢。

而此時焦凱和景寒卻不知去向,可能是躲在某個房間操練“長城”,他們都喜好打牌。

蘇曦天性開朗樂觀,喜歡熱鬧,她又愛好音樂和體育,不論是排球、足球,還是籃球,她都喜歡,碰上這等好事豈能放過。

跳舞是她的強項,平時沒有舞伴,因而不常玩。今天她可如魚得水,玩得盡興。

一直鬧到午夜以後,大家才分別乘坐來時的兩輛車返回,待折騰到家已經是淩晨一點鍾。可能是好長時間沒有跳舞的原因,蘇曦覺得很累。她簡單地洗漱一下,就跳到床上,這時焦凱也躺下了,他摟著蘇曦問:“不是我誇,我這位朋友夠品位吧?”

蘇曦反問道:“哪位?去那麽多人我知道你指的是哪位?”

焦凱答道:“就是叫景寒的那一位。”

蘇曦說:“外表看還挺有風度的,不知為人怎麽樣?”

其實蘇曦對景寒沒有什麽太深的印象,隻是覺得他還算漂亮。蘇曦曆來對漂亮的男人沒有什麽好感,她不喜歡漂亮的臉蛋,怕是繡花枕頭,她不像別的女人對金錢特別敏感和在意。雖然她沒有太多的錢,可能是由於自小長期的家庭熏陶和本人的清高,她看重一個人的德和才,她認為才能比金錢更重要,因而特看重人的才華和才幹。華麗的東西雖然也能打動人,但是他打動不了蘇曦這樣的女人。她想起母親常常說的“男人容貌高矮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才華。電線杆子高,有什麽用,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衣穿。你看那犯人長得溜光水滑的,一肚子是壞水”。

總之,她對景寒沒有過多的留意,席間的一切隨著宴會的結束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蘇曦拍拍身邊的焦凱道:“我困了。”於是自顧翻身睡著了。

一夜無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