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實

21.真實

焦凱說到這,忍不住又點燃了一支煙,接著說:

“你看日本這方麵,就做得挺成功,女人一旦結婚,就不再工作,盡心盡力的侍奉丈夫和孩子。你看日本男人多威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日本男人一進屋,‘咳,我回來了,’日本女人忙著小跑迎出來給男人解鞋帶,找拖鞋;然後幫著男人脫外衣,脫下外衣給掛上;打一盆洗臉水,拿著毛巾、香皂在一邊侍候,洗完臉,再把水倒掉;跪著給男人盛飯、倒酒,吃完飯女人收拾碗筷,給男人倒一杯茶水,給男人點著煙,男人看報紙,女人再洗碗涮鍋,收拾廚房,然後放好洗澡水,給男人鋪好被,幫著男人洗澡。男人洗完 了,女人再洗。男人躺到被窩裏,很不耐煩地說‘咳,怎麽還不過來,磨蹭什麽?’女人忙應答‘就來,就來,’然後就規規矩矩躺到男人身邊……”

焦凱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得意忘形起來,好像他自己變成了日本男人似的,用力一摟蘇曦的腰說:“咳,怎麽還不過來,磨蹭什麽?”

蘇曦掐了一下焦凱的臉說: “你可不能今天晚上讓我做日本女人,明天白天又讓我做中國女人,我明天開始不上班了,就在家伺候你。”邊說邊躺在焦凱身邊:“其實我真不願意上班,在家伺候伺候老公和孩子,做一個賢妻良母也挺好的。”

焦凱一看蘇曦附和著自己,越發來了情緒:“同是亞洲,為什麽有那麽大的區別,這與他們國家的媒體宣傳及輿論導向有關,男孩兒女孩兒上的學校不同,學習的內容也完全不同。人家從小就向孩子灌輸:男孩兒就應該像男孩子,女孩兒就應該像女孩兒。家庭教育的方式也不同,重男輕女,男孩就應該像男子漢,頂天立地,在外麵要獨擋風雨,要養家糊口,實現人生價值。而女孩兒就要求她溫柔、體貼,學做女紅、烹任、茶道、插花,等等,他們不僅要學習怎麽討得男人的歡心,還要學習如何教育下一代。”

“日本及韓國的男孩子都是從小在這種氛圍中長大,男人接受女人伺候覺得天經地義,而社會也是這樣告訴他們的;女人要不是如此,反倒不正常了,會遭到家庭、社會的一致反對。”

焦凱平時就最反對女人出來工作,他認為自己在家裏沒地位、蘇曦對自己不好、夫妻關係不合都同女人出來工作有關,所以一說起這方麵的話題,他就牢騷滿腹,滔滔不絕。

“咱們國家總是鼓勵女人要有事業有追求,要實現自我,大力宣傳女強人,使整個社**盛陽衰。比如女大學生要是找不到用人單位,我們的宣傳機構就連篇累牘地報道,給用人單位施加壓力,甚至婦聯還會出麵幹涉,什麽歧視婦女啦,男女不平等啦,所學非所用啦等等,好像是多麽大的事情;中國的女孩兒不論什麽學校畢業的,都得參加工作。誰要是不參加工作,那就成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在人們眼裏變得不可思議。”

“人家日本和韓國的女人受教育的程度也是很高的,女大學生甚至研究生都是嫁人以後不出來工作的,在家教育下一代。我們國家不用說研究生,就是普通的女大學生,如果嫁人後不再出去工作,那麽,首先她的父母就會反對,沒有了工作,你到老了怎麽辦,萬一男人不要你了怎麽辦?”

蘇曦插話說:

“最主要的是國情不一樣,在中國隻靠男人掙錢不能養活女人和家庭;另外,就是觀念問題,同學、同事、親朋好友、社會方方麵麵都會不理解,甚至會說‘你那書都白念了,白受了高等教育,沒有找到用武之地。一輩子沒有出息’,特別是政府機關公務員那更是舍棄不得。”

焦凱

接著說:

“男女平等應該是實質上的平等,而不是形式上的平等。男女生理結構不一樣,生兒育女對女人來說是天生的事情,女人就不能隻管生,不管養;孩子需要人來撫養,母親最適合;另外,做家務女人也比男人擅長。中國的女孩子從小就培養得像個假小子似的,處處跟男人比著幹,甚至超過男孩兒。”

蘇曦接著說:“但女人也應該多學習、多思考、多充實自己,有獨立的思想、人格和能力。”

焦凱讚同道:“對呀,這樣人類社會才能越來越進步,文明程度才會越來越高,隨之經濟就越發展、物質就越豐富、生活水平就越來越高、女人也就越想回家了。日本和南韓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你看太平天國時期洪秀全就提出,女男同耕同織自給自足,那是由於封建社會生產力落後低下;中國提倡男女平等也是由於這個原因。經濟越不發達,生活水平越低下,文明程度越低,社會就越落後;女人就必須離開家庭,去奔波,去勞作,使得如水的女人變得粗粗糙糙,溫溫順順的女人變得一個比一個強。”

焦凱滔滔不絕地說。

蘇曦推了推焦凱說:“我說焦凱,我們是第三世界國家,經濟上還比較落後。你要是能掙到日本男人收入的一半,有著像電視劇南韓那個家庭的房子,再有一輛高級轎車,我就能像日本女人和南韓女人加起來那麽溫柔、體貼周到地伺候你,天天給你剪指甲,給你洗臉洗腳……讓你不知道姓什麽。”

焦凱忙說:“求求你饒了我吧,你還是別折我的陽壽,我可享不了那個福;隻要你不服我喊,我就燒高香了;我還是給你做飯吧,心裏踏實。”

蘇曦喜歡有才華的男人,喜歡能說會道的男人。焦凱今天的一番高談闊論,有沒有道理暫且不說,反正把蘇曦說的滿心歡喜。她沒有想到平時不言語的焦凱,還有這個頭腦,說起話來還頭頭是道,有些地方還挺有道理的。他是跟誰學的呢?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不由得對焦凱流露出一絲刮目相看之情,湧上了一絲悅喜,那顆心也不由得熱了起來。

房間裏煙味兒很大,蘇曦起身下地,推開窗子。

雨已經停了,有很柔和的月光灑進來;蘇曦在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而後隨著這月光走近床前,身上的內衣內褲像夏日清晨的霧,霧從她的身上消散了……

她瘦了許多,似乎也小了許多,全沒了原來的豐滿和圓潤。

焦凱一直注視著她,忽然感覺到一絲歉意。

蘇曦的手伸過來了……

這手也變得蒼白鱗峋,失去了原有的柔軟和溫熱。

焦凱的心又緊了一下。

他想,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都像自己似的,對自己的妻子不感興趣。他好像聽別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一個女人緊緊地貼著你的身體你能無動於衷——那隻能是你的妻子。他似乎找到了原因:外麵的女人都是經過包裝的,包括情人、女朋友,所以瞅著亮麗,就像自己的妻子到外麵一樣,也是 很漂亮的,但是對著丈夫的一麵都是未經過任何修怖和包裝的、一點也未經過人工雕琢的最真實的一麵。焦凱想,有人說男人沒有一個是老實的,那麽大部分不老實的男人可能都是由於這個原因才不老實的。

焦凱感到了蘇曦的手在輕輕地滑動,臉、頸、胸、腹……依次撫過,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地伸向了那個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卻已久違了的……

焦凱的周身開始發熱,頭腦有些暈眩,心裏有些惶惶不安和一些奇奇怪怪、模模糊糊的感覺,還有怪怪的狂跳。

蘇曦上

床了,她的一番扭動,終於喚醒焦凱對妻子的麻木,喚醒了他的春心和欲望,四肢恢複了活力,身體也像充足了電,順應著“騎馬”的人的駕馭,躍動著欲奔入忘情的奇妙境地。

蘇曦適時進入“騎馬”狀態,氣喘籲籲卻樂而不疲。

一番雲雨過後,他倆像一攤泥似的倒在床上……

蘇曦把一隻手搭在丈夫的身上,側著身子,臉對著焦凱說:

“我沒聽夠,我還想接著聽你說,我從來沒有聽過你說過這麽長時間的話,頭一次發現你還是個人才,說話還能滔滔不絕的。”

蘇曦的一番誇獎和稱讚,馬上驅走了焦凱的倦意,他問蘇曦:“你不累呀?”蘇曦道:“傻樣兒,累了我還能聽嗎?”

於是焦凱又開始說了:“你那天為什麽跟我發火?還沒有等到我解釋……”

蘇曦說: “咱們別說這些了,說多了都是眼淚。”

焦凱道:“打住,打住吧,剛才我不說,你非得讓我說,再說戰爭就起來了。”

蘇曦說:“我也困了,明天還得起早上班,趕快睡吧。”

他倆都覺得慶幸,戰爭沒有升級。

焦凱趕忙把燈關了,兩人相擁著進入了夢鄉……

吃過晚飯,蘇曦係上自圍裙,十分認真地把碗洗幹淨,然後到了衛生間洗臉、洗腳、刷牙,意味著這一天已接近尾聲。洗漱完畢,倒在床上,抽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蘇曦喜歡看小說,有時實在是沒有什麽書可讀的,也看雜誌。蘇曦想,有一天她也會寫小說。她從小就有個夢想,想要當個作家,周遊全國和世界,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受時間限製,獨立地思考,把對人生的感慨和無奈寫出來。她看書全神貫注,每每有許多浪漫的情節浮動,她就會完全沉醉,她已經陶醉在愛情小說的世界裏;也許是書看得過多,總拿書中的人物和丈夫對比,感到丈夫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是一個相信愛情小說的人,也是一個絕頂浪漫的人,但焦凱卻是個踏實的,不懂浪漫的人,豈是不懂浪漫,現在連家都很少回來,一天到晚在外麵喝酒,打牌。焦凱有一個弱點,就是不能控製自己,別人說喝酒,他就一直喝到吐血。打牌,別人不說散,他就能一直玩兒下去,三天三夜不回家。他更多地去玩兒,蘇曦更多地一個人在等。但是最大的原因,是她跟焦凱之間沒有愛情,別看蘇曦已經三十六歲,她還從未嚐過那種朝思暮想,牽腸掛肚戀愛的感覺,從來沒有從心底快樂過。她盼望的是一場刻骨銘心、蕩氣回腸的戀情。雖然蘇曦結婚這麽多年,她仍覺得很茫然,她追求完美,是個理想主義者。焦凱不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在她空虛的生活中,渴望遭遇一次從未體驗過的激情,哪怕再短暫也無怨無悔,隻要不是夢境。

她對丈夫越來越傷心,失望和不滿,因而對焦凱的一切孰視無睹。

門被重重地推開,然後又關上了,噴著滿嘴酒氣的焦凱出人意外地十點多鍾就回來了,然後滿臉放光地躺到蘇曦的身邊不無得意地說:

“媳婦,我今天表現挺好吧,人家還拉我洗澡我都沒去,一周了我都沒有好好地陪你了,今晚我賣賣力氣伺候伺候你。”

蘇曦椰揄道:“嗬,還知道有個家,有個媳婦,今天怎麽這麽出息,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圈子裏李南他媳婦跟他下最後通碟,晚上十點鍾必須回家,否則就跟他離婚。他媳婦天天拿本給李南記著賬,每天幾點到家,一個月在家住幾天,你以為是你良心發現,我還不了解你,酒就是你爹,一天不喝就渾身癢癢,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