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個世界不相信眼淚

正式調令下來前,是一個半月的培訓期。包括了內部的輪崗鍛煉和外麵的社會課程,接觸的人變多,要學的東西也不少。MARY和我一道參與培訓課程,我們現階段都是助理行政經理。

忙起來不注意時間,等到手頭的報告完成意識到饑腸轆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七點。

我媽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麵,特地打電話來提醒。在公司出錢的酒店房間,我一邊吃著泡麵一邊和我媽侃大山。說了一半,聽到有短信進來。

和我媽結束通話後,我查看了短信內容。

發件人是林嫣,一個問號。

對著手機怔了半天,我不知道該回什麽。躊躇間,屏幕上跳出了林嫣來電的字幕,因為錯手按下了接聽鍵,我不得不將耳朵湊了上去。

我不說話,他也沒掛斷的意思。電波裏隻有微弱的呼吸聲,僵持了幾秒,我輕咳,“什麽事啊?”

“韓真真。”他語氣不佳,“你換號碼怎麽沒和我說?”

頓了兩秒,我說:“我忘了。”

“你倒記得告訴華子旬!”

我一時語塞,其實,離開前幾天我有請華子旬他們吃飯告別,順便通報我的新號碼。結果林嫣出差沒到,後來我也沒特別知會。暗戀未遂雖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我的記性還沒差到隔月就忘的程度,自然也不可能有那個臉皮直麵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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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期結束後,正式得到了調令,前往C市分部。兩個助理行政經理,隔鄰的辦公室,公司代租的房子也是上下樓,抬頭不見低頭見,是同伴也是對手。

因為新公司剛剛成立,各項軟硬件設施完善度不夠,行政部就成了投訴部。電腦係統崩潰,辦公用品短缺,連廁所馬桶少紙都被列入了改善提議上報。每天點鼠標接郵件點的都要抽筋,再加上部門裏新招來兩個菜鳥員工,事無巨細都往上報。

所以在第一次的部門會議上,Mary發飆了,“我知道公司剛剛起步,很多方麵都不完善,所以這段時間大家工作辛苦了,還是希望大家能更加熟悉自己的工作流

程,合理分析處理。另外Luxia,有些類似案件,你可以做總結上報,明白嗎?我想大學四年,並不是隻教你們怎麽告狀吧?”

被點名的Luxia當場色變,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散會後就抽抽噎噎哭到我的辦公室,“韓經理,我不想幹了,我媽都沒這麽說過我。”

曾幾何時,我也和她一樣衝動幼稚。現在的我雖然也沒多成熟,但是賭氣辭職這種事是不會再幹的了。心下感慨,我麵上力持鎮定,望著她說:“你媽給你發工資嗎?”

Luxia怯怯抬頭,我從辦公桌後站起,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話可能你不止聽過一次,但是我現在以過來人的身份再和你說一次,這是個不相信眼淚的世界。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回頭把你的事做好;二,去人事部結工資。”

她頂著通紅的眼睛看了我一會,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好好幹。不再讓別人有機會說我。”

送走了Luxia,我有些脫力的靠抵著辦公桌。說到底,我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卻要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態,很累,卻不得不端著,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我的身份。

來C市,是為了奮鬥。也是,為了忘記。

高層寫字樓的窗外,晴空萬裏,陽光澄淨。躍動的光斑穿通疏密的枝葉,落在厚實的地毯上。

閉上眼,曾經相似的一幕場景在腦海中浮現,林嫣說,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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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長假,我爹我媽出去旅遊。所以我沒回家,郭雲來C市找我,拖著行李,風塵仆仆的打車過來。我等在樓下,給她付車資。

接過裏程計價票,我橫了她一眼,“我真懷疑你那個錢包是不是存在。”

據她先頭在電話中表述,下了飛機就發覺錢包不見了。

郭雲收起了臉上的墨鏡,懸淚欲泣得望著我,“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你懷疑我,我不活了。”

“行,馬上衝出去。這裏車子來去的多,總有司機願意撞你。”我推了她一把。

“韓真真,你良心大大的壞。”

我沒搭理,轉身往附近的商業街走去。

“唉,我們去哪?”郭雲提著行李追了上來。

“吃飯。”

我等她等到近6點,早就餓到胃抽筋。C市飲食習慣重辣,我們都不是能吃辣的,一頓飯下來,吃的執手看淚眼。

最後,我們兩個抱著泡麵坐在租屋裏,對著電視邊看邊吃。郭雲看了我一眼,說:“我終於知道你怎麽瘦了這麽多,不容易。還有其實你不用特地請我下館子,吃這個就好。”

我嘴裏含著麵條,聞言嗆了一下。這個她真是誤會了,我帶她上那個館子隻是因為老板的臉在某個方向看挺像林嫣的。當然林嫣比他白,比他高……

“我知道你對我好啦,別臉紅了,這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親愛的。”郭雲攬著我磨蹭。

其實,這很丟臉。

我看著郭雲,決定把事實爛在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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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雲在我這裏住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她找我借了五百塊錢,走了。

前一天晚上,我聽到她在洗手間哭。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這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

長假最後一天,我媽和我爸來了。陪了她們一整天,第二天我請了半天假送他們去機場。我媽挽著我的手說:“我和你爸覺得,你現在這樣雖然挺好看的,但是我們還是寧願你臉上有點肉。”

“我會努力胖回去的。”我抱了抱我媽,心裏忽然有些酸。

目送她們的身影消失在登機處的時候,我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來C市的原因,事業和將來真的是我奮鬥的原因嗎?

或者其實,我隻是為了逃避。

所謂眼不見為淨,不看不聽不想不聯係,假裝自己無所謂。但是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這麽堅強,沒有父母沒有親朋,全然陌生的環境,其實我很怕。

接到羅鵬益電話的時候,他聽出了我的哽咽,“我聽說,這個世界不相信眼淚。”

“我隻是有些感冒。”我說。

他淡然表示:“好,希望你下午回公司的時候已經痊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