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戀進行時2
因為臉上的傷口,林嫣請了幾天的病假。
再見他的時候,是周三上班時分。身形頎長的關係,他站在一堆西裝革履等電梯的精英人群中極為顯眼。同樣搶眼的,還有左眉骨上方那道淡緋色的傷痕。林嫣這人除了名字和用手帕的習慣有些女性化嫌疑外,從衣著到發型都是正常男人的,隻比板寸長稍許的短發,沒有劉海的遮蓋,傷口就那樣大咧咧的暴露在眾人視線裏。四周圍著他關切詢問的同事大都以異性為主。
雖然在杜心悠這件事上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但是我這麽個敢作敢當的人,不會對自己一手造就的傷口視而不見。乘著進電梯人流混亂的時候,我終於突破他身側的層層人牆得以靠近。還沒來得及開口,被身後急著進電梯的人推了一把,“堵著幹嘛呢?”
我腳下隨之一個趔趄,毫無選擇的撲到了林嫣身上。他反手拉起我,避開急於搭乘電梯的人群,將我拉到角落。站在半人高的散尾葵旁邊,他斜睨著我說:“韓真真,你是不是覺得破了我相還不夠,這次打算直接害命啊?”
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沒這麽嚴重吧。”
他不語。
“嗯,你的傷,我能做什麽?”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人,我以嚴肅的言行表現了自己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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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的誠意打動了林嫣,他將上藥這麽個帶有補償性質的工作交給了我。
吃完了飯,在林嫣的獨立辦公室裏。因為傷口位置特殊,為了方便上藥,他坐著仰頭,我站著微微傾身,我們幾乎是近距離的四目相對。
窗外陽光正融,將他的眼瞳映成淺淺的琥珀色。那一瞬間,我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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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記憶逐漸複蘇,我想起高二那年某個午後時分,林嫣同學在政治課上公然打瞌睡。本來他那樣的好學生,偶爾的開小差違紀老師大多會睜一眼閉一眼。可惜那天被巡視的教導主任抓了個正著。
彼時學校正在嚴肅學風、學紀,鐵麵教導主任正好殺雞儆猴,於是,該生作為學習態度敗壞的反麵典型被提到走道罰站。
一下午的時間,他所罰站的走道成了熱門遊覽線路,無數同學借故往來穿梭,一時人聲鼎沸,人潮洶湧好不壯觀。有同班男生調戲,“林MM,你累了嗎?”
林嫣在那時就對自己的名字有了強烈的厭惡意識,和那男生就此打了起來。
憑著這打架鬥毆的成績,林嫣同學的名字第一次登上了學校的白名榜,張掛在布告欄時間長達半月之久。
林嫣在布告欄前駐足許久。
我感慨:“誰的人生沒有汙點呢?”
他回頭和我道:“啊呸,這老師寫的根本和事實不符。不是我和他打架,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根本就是我揍的他哭爹喊娘。”
那時陽光斜射,將眼前那雙黑眸映成了今日相似的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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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真真,我脖子很酸,你發呆完了嗎?”在林嫣的催促中,我抖著
手塗完了消炎藥膏。
“你是不是真的見不得我好啊?都塗到我眼睛裏去了。”放下藥膏,他開始朝我抱怨。
我遞了一邊的紙巾盒給他,還是忍不住開口:“林嫣,你是不是打算放棄杜心悠了?”
他擦眼睛的手頓了頓,沒有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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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很欣賞那天我在酒桌上不怯場的表現,接下來雙方的生意談判進展很是順利。簽完意向合同那天,戴俊峰請吃飯犒勞我。
看著菜單,我很有食欲的開始點單。
走出飯店,他皺眉表示:“我知道你們小姑娘把減肥當潮流,但是不吃東西真的對健康不好。”
對於剛剛那一桌子被浪費的食物,我摸著肚子深表遺憾,“我忘記我這兩天腸胃炎不舒服。”
戴俊峰摸了摸我的頭,轉身歎息:“唉~”
餘音哀哀繞梁,當真令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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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昏暗的霓虹光影在室內旋轉,拉出一道道炫目的流光。音響裏除了伴奏外還有人鬼哭狼嚎似的慘叫,在能容納數十人的豪華包間裏,一個部門顯得有些局促。
“來來,玩骰子。”黃薇很是積極,拉著杜心悠過去。
鑒於之前大家對峙的場麵,我暗地為杜心悠擔心。果不其然,在他們的圍攻下,杜心悠一杯接一杯的被灌酒。握著手機,我強自壓抑心內不斷澎湃的正義感。
按捺了許久,我還是壓不下梁山好漢一般的衝動,“來來,帶我一個。”
杜心悠推了我一把,“真真……”
我一把隔開她,“不能都帶你玩不帶我玩的啊,都一個部門的,怎麽能這樣沒同學愛?”
“韓真真你少來攙和啊!”黃薇幾次給我使眼色,我都當沒看到。頂了杜心悠的缺之後,她們照舊也給我下絆子。中間除了徐哥零星喝了幾杯外,整整兩大瓶黃酒幾乎都進了我的肚子。
去洗手間吐了一次之後,我就躺平在了KTV包間沙發上。迷糊間,聽到有同事在一邊唱起首悠揚慢歌,
“……
如果這就是愛情 本來就不公平
你不需要講理 我可以離去
如果我成全了你 如果我能祝福你
那不是我看清 是我證明 我愛你
灰色的天空 無法猜透
多餘的眼淚 無法挽留
什麽都牽動 感覺真的好脆弱
被嗬護的人 原來不是我”
意識迷蒙,入耳的歌詞卻清晰明白。林嫣嗬護的人從來都不可能是我,知道杜心悠在本部門形式堪憂,連發數條短信要我照顧好她。這樣自殺式的擋酒行為,也不知道到底是幫了誰?
醉得不省人事後,怎麽回的家都沒概念了。第二天我媽狠狠罵了我一頓,一向和我統一戰線的我爸也站到了她那隊,口徑一致的討伐我的酗酒行為。在他們兩老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些昨晚的實況,在同事送我回家之後,自我躺上床之後就一直吐,從淩
晨兩點到四點,一共吐了三次,每次均吐得一床一身都是穢物。
可憐我媽給我折騰到近五點,期間換了數套床單被套。
“難怪早上起來聞到一屋子的酒氣。”我喃喃自語。
於是,我的懲罰就是把自己床上換下來的那些充滿異味與異物的床單被套洗幹淨。好好一個周日,浪費在了床單與被套的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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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巴克聽到華子旬準備去五台山的消息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廝莫不是要出家。
原因無他,因為莫敏出國了。
華子旬聽到我婉轉的關切後,不僅不感動反而一臉莫名驚詫的指著我,“你簡直喪心病狂的令人發指。”
我無所謂的聳肩:“我不是大殺器麽,自然喪心病狂了。”
其實莫敏在出國前,特地來找我吃飯,因為我媽看到她開名車,所以也沒介意她是個女的,很痛快的放我出門了。
莫敏這次很反常的沒把我往那種囂張跋扈的大酒店帶,隻在街邊隨便找了個小飯館。
幾個菜上桌,直到都放涼了她也沒下筷子。我一邊吃一邊等她開尊口,結果一抬頭,就見她眼圈微紅。
“你怎麽啦?”我覺著莫敏不是人,呃,其實應該不是普通人。所以這樣類似普通人的表現在她身上發生,我著實受驚不小。
“沒什麽。”莫敏拭去眼角的淚,不肯說原因。
我覺得,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所以也沒再多追問。直到我吃完了,喝足了,叼著牙簽準備剔牙兼打個飽嗝時,她才又開口:“我懷孕了。”
在我震驚時,她又甩出一句更讓我震驚的話,“千萬別告訴華子旬。”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理解,這孩子必定和華子旬有不可分割的血緣關係。雖然我有八卦的閑情逸致,可惜,她不沒有分步驟解說的耐心。
於是,我最終還是不知道,她這一出到底是算對他有情還是沒情。
在我思維發散之時,華子旬捏著嗓子學人教英語中的怪異發音叫我:“韓MM,你怎麽了?”。
“沒怎麽。”我搖頭。
華子旬在我身邊坐下,擺出一副情聖的麵孔,“看著你這個樣子,我真是生不如死。”
“出門轉左,一直走,那裏上去有高鐵。”我說。
“你居然叫我去臥軌,太沒人性了。”華子旬再次掩麵哀歎。
一個傷心人對上另一個癡心人,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玉石俱焚。未防我真做出些反人類沒人性的事情來,我推了他一把,“別和姐鬧,邊兒玩去。”
“說說吧,你和林嫣怎麽了。”華子旬從我旁邊的位置移到對麵。
聽著他的話,我心下一慟,“沒怎麽。”
“沒怎麽你這樣?”華子旬不信我的話。
“真沒怎麽。”我歎息。
隻不過是林嫣正式表現了對杜心悠的好感,而且還是在明知她和羅鵬益有關係的情況下,預謀出手當小三。
對於這個即將兩敗俱傷的結果,我很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