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

你有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

他牽動著你的喜怒哀樂,左右著你的思維行動,想他所想,愛其所愛。然後慢慢把自己變得卑微,變得渺小。

此生便是他的此生。今世背了這情債,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沉溺,無藥可救。

蘇秦伏案一筆一劃像是窮盡自己心血的書寫著。點點站在她的身後,她恍若未覺,隻做自己的事。點點想,即便現在架一把刀在她脖子上,她也會這樣淡然而專注的寫下去。

點點本不欲偷窺別人的私事,但見蘇秦坦然的模樣,便正大光明的站在邊上看起來,隨著蘇秦不緊不慢的落筆,點點一字一句細細研讀。

她落筆流暢,仿似這篇文章已寫過千遍,萬遍,爛熟於心。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深得連鳳渠樓裏的吵雜也褪盡。

桌上的燭火輕輕地炸出一點火星,點點的淚水“啪嗒”兩滴,落在蘇秦的信紙上,暈染開了墨跡。蘇秦微微一怔,終於抬頭看向點點。

蘇秦的眼睛長得很好看,點點想,她的眼睛裏本可以如漫天繁星一樣璀璨動人,而如今卻死寂一片,裏麵的絕望,是連狂風驟雨也帶不走的空洞。

蘇秦的故事很簡單。

十五歲那年她被劫走,而溫靖路過,順手救了她。雖然隻是驚惶間那一瞥,但她記住了那個在盜賊手中救過自己的男子。

之後她流落南疆,做了一名歌姬,憑著自己的歌喉,逐漸聞名天下。

直到十八歲那年,他們再次相遇。那天,蘇秦的歌聲便像那吹皺一池春水的清風,也吹皺了溫靖從來僵冷的眼眸。

這一年,二十二歲的殺手溫靖記住了十八歲的歌姬蘇秦。

此後溫靖常常會去南疆,有時是去做任務,有時是去探察消息,但更多的,是去見一個女子,然後聽她唱一夜的歌,歌盡了悲歡。

那是她此生中最快樂的日子。蘇秦如是說。

兩年後,南疆複欏教崛起。複欏教武功奇異且善用毒驅蠱,一時橫行南疆。

複欏教教主的愛妻柯琴素愛美麗的聲音,常用食音蠱取少女嗓音為己所用。以歌聲聞名天下的蘇秦自然逃不過此劫。

溫靖自然是要來救她的,卻不慎被擒。他們在溫靖身上種了血蠱。血蠱以血為生,寄於人心脈之上。日日食血,直到食盡宿主心血,令其枯槁而死。

蘇秦用自己的嗓子與柯琴做了交易。

柯琴給了她兩個藥瓶,一個紅色,一個藍色。

“這個藍色的是食音蠱。我將食音蠱的子蠱種入你的體內,母蠱在我的體內,自此,你便在不能說話,而你的聲音將成為我的。”

“而這紅色的便是血蠱的解藥,一共五粒,每年吃

一粒,五年後血蠱方能完全解除。”

而柯琴的另一個要求是與蘇秦打賭。她想知道那個男子是否也如這個女子一樣。

“等下我去牢房用你的聲音讓他誤會,你和他的相遇,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陰謀。讓他以為你欺騙他,利用他,甚至想至他於死地。讓他恨你。”

“我給你們五年,若是五年內,他願意放下一切和你在一起,那麽我便幫你解了食音蠱,讓你與他繼續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你還能對他說話,為他唱歌,與他吟詩,這樣可好?”

之後,再見溫靖,他廢了她的嗓子。活活震碎了她的聲帶,就算以後真的有食音蠱的解藥,她也再不能說話了。

最後她才知道,柯琴用她的聲音對溫靖說,她是複欏教教主的妻,她是誘他上勾的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殺了他。她還在他一牆之隔的旁邊,與複欏教主一番恩愛,聽盡她在別的男人身下纏綿呻 吟。

難怪,想廢了她。

但是她已沒有辯解的機會,也無法辯解。

溫靖沒有殺她,卻不再理會她。可是她還是要理會他,還是要接近他,甚至是惹怒他。否則,一年一次的解藥如何喂他吃下?

“你為什麽不跟他說呢?直接告訴他,用盡一切辦法告訴他!”點點抓住蘇秦的手,“我幫你去說,我幫你拿給他看。”

聽了這番話,蘇秦的眼終於有了絲波動。她望著點點暈染開墨跡的淚水,嘴唇囁嚅了幾下,提起筆在另外一張紙上寫道“蘇秦從不是傲然的女子,能用盡的一切辦法蘇秦已經用盡,無奈他心結至深。五年來,百封書信,若他看過半封,斷不會是今日這樣。蘇秦已磨得心死。如今最後一粒解藥已讓他服下,蘇秦再無糾纏的理由,明日,這封信若是,還如今日這般。蘇秦……罷手了,也算件功德。”

“罷手……”字裏行間的哀戚與無望將點點一震,同時心裏又生出一絲憤然,“算什麽功德,傻和尚才去做功德!你為他那麽多……你……”

蘇秦隻是喜歡上了一個人,用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極盡全力的喜歡那個人,而那個人卻誤會她,不信她,漠視她,傷害她,恨她。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蘇秦還是自顧自的喜歡著。

從某一個角度來說蘇秦和溫靖都一樣固執,一個執於愛,一個執於恨。

當年被溫靖親手震碎聲帶的時候,被溫靖漠視甚至厭惡的時侯,就連今天被溫靖甩開的時候,她還執著著。

現在,她聲帶已碎,此生注定無法開口說話,而溫靖已吃下解藥。蘇秦沒有了繼續下去的理由,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點點知道,她已經再沒有精力去維係自己的固執。她已經把自己都掏空。耗盡了耐性。

替蘇秦悲傷之餘,點點還燃起了怒火。

聯想著昨天溫靖那一巴掌,還有今天的種種情境,點點越想越氣,一氣蘇秦愛得那麽徹底,沒給自己留一點回旋的餘地。更氣溫靖,當下把眼淚一擦,怒道:“誰讓你去相信什麽‘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這樣的鬼話。這種把固執當飯吃的渣男就是要虐!虐!往死裏虐!就算你要罷手,也要讓他知道真相後再罷手,還要罷得幹脆,罷得瀟灑,罷得徹底決絕。讓他明白一切之後去追悔莫及,讓他嚐盡苦痛之後,空餘悔恨。讓他此生都活在傷害了你的陰影之中。報複,是啊,就是要報複!像基督山伯爵一樣的報複!”

點點反應讓她有些意外。她怔怔地看著點點在屋裏來回踱了兩步,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心生一計。

點點過去拉住蘇秦的手:“蘇秦,現在不要否定自己行不行?不要否定之前的所有努力。你看,你現在救回他了,你有無限的時間可以去讓他接受你了。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蘇秦默了一會兒,微不可見的點了頭。

點點咧嘴一笑:“那你信我好不好,我幫你想了個辦法,給我十天的時間,十天之後,我保證他會哭著喊著讓你把信給他看。”某點微微一挑眉,學著某曦那副陰人前的損樣兒,笑道:“到時候,你隨便怎麽樣‘罷手’都可以了。”

淺酌一口蒼梧寄生酒,某曦閉眸回味了半天,同時也在回味著剛才聽到的那番話。下方的黑衣人跪得很是規矩,立著耳朵隨時準備接納主子的聲波。

“明白一切之後去追悔莫及,嚐盡苦痛之後,空餘悔恨。”某曦輕聲呢喃著,而後低聲笑了,“洛點點此人,實乃有仇必報的君子也。”

黑衣人汗顏,有仇必報和君子有關係嗎?

“有趣,吩咐下去。這十天之內不管洛點點想做什麽,鳳渠樓全力配合便是了。”

“可是,主上……”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某曦一勾唇角,笑得很是邪魅,“且不說她腦子能不能想到自己可以用鳳渠樓做什麽事,就算她想到了,嗬,也隻能是想到了。”

是“洛點點此人不但腦子不太靈光,就算她腦子忽然靈光了,也沒那狗膽去做。”這樣的意思麽?

“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黑衣人起身,退了兩步,想起了件事,“主上,此事是否要報給涵幽大人。”

“當然不。”要是溫靖都知道了,還玩什麽,“給我交代好了,若有人透露一句給涵幽,等著去給山大王侍寢吧。”

山大王……那隻常年都處於**期的黑野豬……黑衣人流著冷汗,領命退下。

“最近生活實在乏味得很,點點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