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醉香樓
醉香樓外車水馬龍，沿河的木格軒窗裏，飄出濃烈的脂粉香，隱約傳來幾聲嬌笑，真是鶯歌燕語醉香樓，溫柔鄉裏度春秋。
左梟雄身穿一藏青袍，腰係青玉色軟帶，手裏拿著翡翠杯，醉眼朦朧的看著麵前舞姿翩躚的紅衣佳人。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歌聲綿軟，舞姿嬌媚。
舞罷一曲，紅衣女子微微一福，“左公子，見笑了……”那聲音真是說不出的媚態妖嬈。
“好，好一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左梟雄輕輕擊掌，隨即站起身。雙目炯炯，眼神卻迷離的看著窗外。
也不知那個柳語嫣會怎麽樣？難不成一哭二鬧，然後又要找爹告娘。還是摔東西砸碗大發小姐脾氣？看那心寬體胖的樣子也不會有什麽玲瓏心性。
“來，來，紅玉姑娘，再為大爺舞一曲。”左梟雄撩起長袍，複又坐下。手中的酒杯早已空空，“媽媽，再倒酒來！”早有狎司大聲地招呼著，腿腳勤快的倒了酒。
紅衣女扭動著腰肢近到身前，“哎呀，左少爺，從昨晚開始來，你就是喝酒，看奴家跳舞，你倒是做點別的啊！”邊浪聲浪氣地說，邊用手指在左梟雄的頭上使勁戳了下。
“別動我頭”左梟雄寒了臉，“平生最恨別人碰我頭。”他不怒自威的樣子的確怕人，紅衣女訕訕地不敢說話。
“你隻管陪我喝酒，跳舞就好。難道我會少你銀子？”說著從懷裏又掏出兩錠白花花的銀子，砸在桌上。
“來，再飲一杯。”左梟雄攬過紅衣女的腰，直往她的嘴裏灌酒。
這時，門“彭”地被打開。
關離若白衣勝雪，一臉怒容的站在門口。
“師兄，你也太過分了吧！”望著這個比自己大一天的遠房表哥，兩個人從小拜在一個師父門下習武，武功不相上下
，就連相貌也旗鼓相當。隻不過，師兄彪悍果敢些，而自己從容謹慎些罷了。
知道他素日豪放不羈，呼朋喚友，詞酒歌賦自是不拘小節，可這次顯然是太過了。新婚之夜竟把個美嬌娘獨自扔在家裏，卻在此尋花問柳。
“哦，離若，你來了！過來一起喝一杯。”此時的左梟雄早已是半醉半醒，醉眼朦朧的看著門口的來人。這個從十幾歲就開始和自己一起的師弟，溫文爾雅，帥氣深情，可有時婆婆媽媽實在是受不了。
關離若幾步過來奪過左梟雄手裏的酒杯擲在地上，“師兄，回去吧，別鬧了！”
紅衣女歪著頭看這個白衣公子。白皙的臉龐上高挑著兩道有神的劍眉，黝黑的眼眸燦若星辰。尤其是看人時，那雙眼睛溫柔無比，隻是，此刻的這雙美目卻瞧也不瞧自己一眼。
“哎喲！我說這位俊俏的公子——”順勢扭動著腰肢，把手輕拂上關離若的臉頰，“怎麽見著麵生啊？不如紅玉陪你兩杯可好？”
關離若客氣的拂下那飄滿脂香的手，“姑娘，我是來找人的。”
左梟雄歪扭著站起身，撿起腳邊的酒杯，喳喳呼呼地說，“我為什麽要回去？是不是那個柳語嫣在家撒潑攪得家裏不得安寧啊？是爹娘叫你來尋我？”轉過身抓住關離若的衣領，瞪視著他。
“師兄！語嫣，不，嫂嫂她根本就沒鬧，而是恭敬地給舅父舅母敬茶，並且很是大方得體溫柔賢淑，我就不明白，這門親事也是你自己選的，為何昨夜要扔下新娘來到這裏？”瞥了瞥火辣辣看著自己的紅玉，關離若皺了皺眉頭。
“你不懂！我現在是後悔死了……我要的是窈窕淑女，可是，她，她簡直就是……”左梟雄想著那日柳蔭下秋千上的華裳美女，不禁懊惱萬分。
“不管怎麽說，她已經被你明媒正娶做了少奶奶，你怎可辜負於她？況且，我看那語嫣小姐倒是極溫柔美麗。今兒，三姨娘還說些不好聽的話，嫂嫂都巧妙應對，很是伶俐。舅母倒是喜歡地緊。你不為嫂嫂著想，倒是為舅父舅母想想，這麽做早晚人都知道，就算你在這裏沒做
什麽，可傳出去終是不好聽，況且……”關離若看了看假裝沒聽實則豎起耳朵一句沒少聽的紅玉，努了努嘴。
“況且什麽……”左梟雄顯然有些沒想到，沒想到柳大小姐反應如此鎮定從容，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難不成有什麽陰謀？是不是柳玉山給我掉包了？我倒要好好打探下。
“況且，被這些姑娘們聽了，街長裏短也不好聽不是？”關離若附上左梟雄的耳朵小聲說道。
“嗯，好，我回去。倒要看看她耍什麽花樣。”
青石板路上兩匹馬緩緩而來，棗紅色馬上是白衣勝雪的關離若，白馬上是青衣飄灑的左梟雄，兩個人都帥氣英俊，姿容俊美。若說這樣的兩個人走在大街上，那真是一道最靚麗的風景。街邊鋪子裏的姑娘媳婦們，用帕子捂嘴的，用團扇遮臉的，看著這樣兩個帥哥竟都羞紅了臉。
“小姐，小姐，姑爺回來了……”小柔小聲卻興衝衝地衝進門來。
“哦，知道了。”擱下手中的毛筆，柳語嫣略抬了抬頭。屋門外遠遠地是寶興牽馬請安的聲音。
他回來了？昨夜去哪兒了？既然，無意與我，去哪裏又能怎樣！
“喲！二少爺回來了！這真是……洞房花燭夜，你這個新郎官怎麽還跑了呢？難道是嫌新娘子不美嗎？嗬嗬嗬……”是三姨太周巧蓮的聲音，言語輕佻，極盡妖嬈。柳語嫣咬了咬唇，我倒要看看他怎麽說。
“三姨娘您這是怎麽說話呢？好歹您是長輩，哪有做長輩的開這種玩笑！”左梟雄高聲駁斥，甚是霸氣。把個周巧蓮嗆得笑容僵在臉上，無話可說。
“哎，小柔，我們無端的結仇了！”望著左梟雄大踏步離去的身影，我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這是去給老爺太太請安了。
窗外繁花照眼，花亦芬芳。
“有花有酒翻寂寞，無風無雨倍淒涼。”輕輕念出這幾句，突然好想一個人。
而此刻，屋外不遠處，那對深情的雙眸正滿含心疼的看著屋裏的柳語嫣，看著她微微翹起的小嘴，看著她剪剪秋水的美眸，和那一低頭的溫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