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傾城石玉兩相歡(2)

“許公子,請你自重!”這是一個柔軟卻帶著憤怒的男聲,這聲音幹淨而且不女性,此刻他明顯的在抗拒什麽。

“荒落,這煙花之地又不是什麽仙界聖地,需要放尊重嗎?而且……”攫住他的下顎,許越嵐在他耳邊輕輕吹氣,“也許這裏是仙界,不然,怎麽會讓我醉生夢死啊?哈哈!”說完,他毫不留情的吮咬著荒落的肌膚,留下觸目驚心的紅痕。

荒落被他按在圓木桌上動彈不得,隻有拚命的掙紮,那姓許的情欲勃發,一雙手在荒落身上動情的遊走,“荒落,本公子等這一天很久了,這麽美的男人,真是撩的我心癢難耐啊!”

荒落羞憤的掙紮,卻絲毫抵不過習武的他。

涵白皺起眉頭,聽著姓許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她悄悄的探出頭,然後恍然大悟。這不是許尚書的大公子許越嵐嗎?據說是很風雅的一個人,怎麽原來喜好男色?

她看著他身下的男子,不由的瞠目。咦,原來是美的刺眼的紅衣少年!她看著這個少年眸中倔強的含著屈辱的淚水,卻絲毫沒有辦法反抗,瞬間,涵白心裏泛起一陣小小的不舍。

誒,可惡的同情心!涵白捂住唇,懊惱的望天歎氣。她的確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少年被羞辱,可是,她也不能盲目的出來阻擋啊!事不關己是雲哥對她三令五申強調的,她也明白,然而……她把頭撇向窗台,看著上麵擺放的蘭花,努力當作萬事無恙,但心思百轉千回,在聽到少年痛苦的呼出聲時,她終於忍不住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安好啊,許哥哥!”眨著純真無辜的大眼,涵白滿臉笑容的朝他福身打招呼,仿佛當他身下的男子不存在。

倒是許越嵐怔住了,錯愕的看著她,“寇涵白?”

他認識她!

曾經在丞相府誤以為她是丞相之女,因此百般示好,而她心思無聊的丟著食物喂魚,告訴他認錯人了。她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好是可憐,看的他都忍不住憐香惜玉起來。

可惜後來舒雲箏來了,一臉淡漠疏離的告辭,把她帶走,不然……

其實寇平邦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他可以考慮考慮……

“你怎麽在這裏?”連忙鬆開身下的少年,許越嵐心裏有些慍怒,卻隻是理了理衣襟,露出和藹的微笑。

涵白思索了一下,忽然麵露擔憂之色的朝他皺起眉,“哎呀,涵白忽然憶起,許哥哥是尚書之子,若是被發現在煙花之地招惹男色,傳出去就不好看了!”

許越嵐聽了她的話,不禁沉下臉色。看著麵子上依舊不能扯破,他也隻好勾起唇角,眼神自若的看著她:“寇姑娘,舒雲箏舒大公子有沒有教過你,凡事不能打草驚蛇?”舒雲箏是他暗地裏的競爭對手,同樣作為被栽培的後生,他自然非常防範。他料想寇涵白年紀尚小,即使有舒雲箏的暗示調教,對人情世故還一知半解,他心裏鬆懈不少。

“雲哥怎麽會說這些呢?是涵白多慮了……”涵白燦爛地笑起來,“涵白是覺著憑許哥哥的睿智過人,涵白若是打馬虎眼,又怎麽瞞得過許哥哥您,不如早說明白,省的鬧笑話!”

這話有些許中聽。許越嵐也明白事情

的輕重,便不再說什麽,隻是看著整理好衣物顫抖的站在一旁的荒落,冷哼一身,“命之所歸。”然後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門剛被關上,涵白就軟了下來。

“我可受不了第二次……”她垂眸低喃,這個許越嵐之所以容易應付,是因為雲哥說過,最近朝廷查處禮部侍郎貪汙一案後,又準備提拔後生。明裏暗裏,他們總是會有機會的。

雲哥告訴她是為了讓她明白,如果她入了太學,他就盡力而為呆在宮中,這樣一來便可以暗地裏照顧她,她也不用自己發愁,傷了身子。

雲哥的心思細膩,從小對她極好,這些她都記在心裏,隻是日後……她剛蹙起眉頭想要歎氣,就被麵前跪下的人嚇唬住了。

“小姐,荒落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少年柔軟沙啞的聲音帶著哽咽,不知怎麽聽起來還是酥酥媚媚的。

涵白抬頭看著麵前的少年,少年雙目含淚,還真讓她看出點梨花帶雨的感情來!

她輕咳幾聲,柔聲說道:“你不要跪著,我年紀雖小,卻也不是不知道是非,這道理原本是我占著的,如果我不管,那就是我該天誅地滅了。”

涵白慢慢的站起來,荒落見她搖搖晃晃的,連忙伸手去扶她。

站起身來,荒落才發現寇涵白真是很小,他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年,而她還尚在他的胸前。

“多謝。”涵白微微掙開他的手,禮貌的退後一步,隔開女孩家與陌生男子該有的距離,然後才望著他輕聲問道:“這是我逾越了,我冒昧一問,你,想離開這裏嗎?”

荒落感覺到她規矩的風範,眸中有些詫異,卻還是憂傷的抿唇,片刻後才答道:“離開這裏,是荒落畢生的心願,可惜……”

涵白頷首,小臉是明了,她顛了顛手中的銀兩,沉思半晌,然後水眸望向荒落帶媚色和水霧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替你贖身吧!”

“……”荒落雙眸瞠睜,萬分不可置信,他櫻色的唇顫抖著,“我……”

涵白連忙擺擺手,歎息般說道:“你不要再說感謝的話,我也不是沒有私心……”她又模糊的低估了幾聲,然後微微一笑:“我料想你也是甘願的,不如我們現在就走,免得夜長夢多。”涵白說完就要轉身,卻險些和迎麵跑來的少女撞在一起。

“荒落你沒事吧?”玉初方才看到荒落被拉走,可是自己卻脫不開身,事後焦急的尋來,心慌意亂生怕荒落被侵犯。

荒落看到玉初,卻隻是垂下美麗的眸子,期期艾艾的對著涵白開口:“小姐,如果你要贖我,可否,可否把玉初一起帶走?”玉初聽了這話渾身僵住,腦袋一片空白的看著荒落。

寇涵白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麵前不動的少女,遲疑了片刻,心裏不免有些奇怪。麵前的少女很是清雅,眉間還帶著絲英氣,隻是更多的是女兒家的嫵媚。她的輪廓分明,看樣子,挺像個清秀的少年。

荒落緊緊握住寇涵白的衣袖,眉宇含著濃濃的憂傷,“小姐,若是玉初不走,荒落,荒落也不能走!”咬咬牙,他低聲說道。

“你們的感情倒是很深厚。”涵白小手握緊銀

兩,神色帶著些思量,“這位姑娘……”

“她不是姑娘!”荒落聲音忽然變大,他低下頭,任長發遮住臉,聲音顫抖著說道:“玉初,她不是姑娘,他和我一樣,和我一樣都是男子!”

……

舒雲箏眉頭緊鎖,站在青葉軒張燈結彩的浮橋旁一動不動。夜風吹動他白色的錦袍飄飛,卻吹不散他心中淡揚的怒火。

這幾個孩子太胡鬧了,就算他們不在意涵白的身子,也該顧及寇家的顏麵,若是被發現行蹤,寇氏還有什麽臉麵在宮中和商家麵前呈現?

想著後果,舒雲箏麵無表情的沉步邁向青葉軒,準備不動聲色的把涵白和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帶回去。

剛進去,他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一樓雖然極盡奢華喧鬧不止,可是二樓卻傳來極其細微的打鬥聲。來不及細想,他麵色一凜向二樓走去。

“砰……”雕花的木門被劍氣劈開,兩個健碩的男子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寇涵白他們三人。

“把越垂闌交出來!”左邊的男人揮起手中的劍,冷酷的指著玉初,一邊還四處打量著周圍。

越垂闌是誰?

寇涵白站在玉初的後麵,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人到底什麽來頭,心中依舊湧起不好的預感。遇到這樣的情況,料她以往多麽鎮定,此時也是小臉漸漸蒼白,冷汗也冒上額頭。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想辦法,一陣殺氣就從她側麵襲來,她猛地被人拉開,然後匆忙間看到方才的紫衣人和這兩個男人纏鬥在一起。看著劍氣如冷花肆意,寒霜交加,竟然讓遠在低矮的窗旁的涵白心底一陣冰涼。

窗外的湖風吹來,夾雜著凜冽,涵白裹緊身上的大氅,緊靠在窗欞旁。那三個人激烈的交手,鋒利的劍氣不時的劈開這房內奢華的東西,發出劇烈的破裂聲。涵白沒工夫注意一旁的荒落和玉初,心底也沒有底,隻是靜觀其變。

“鏘——”刀劍相撞,倏忽不知誰手上的劍飛了出來,直直的往涵白那邊飛來,不懂武功的涵白根本沒有辦法閃躲,矮小的她麵如冰雪蒼白,剛想發出聲音,就被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擋住了。

這個人帶著股她最熟悉的清雅香味,那是子夜白荷帶露的味道,飄逸脫俗,而麵前的人,也是這般淡淡的眉目。

她看不清他的麵容,就像看那名紫衣男子一樣,隻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的氣息。這個男人有著出塵超脫的坦然,像虛無縹緲中隨風獨立的一隻鶴,令人隻可遠觀膜拜,無法融入。

然而下一瞬間,涵白對他隻有咬牙切齒的“感激”。這個男人側身在涵白未反應時伸手拍了她一掌,明明很輕,輕的仿佛就像溫和的拍撫,可是涵白的身子已經不受控製的向窗外倒去。

窗外是驟然的寒風刺骨,而窗下是冰冷的湖水,在夜風的吹襲下結了層薄冰。

涵白的身子迅速的跌落,她耳旁是呼嘯的風聲,不受控製的抬首時她看見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荒落和玉初,還有自己翻飛的衣袖。然後在她觸碰到冰冷徹骨的湖水時,在她的意識消失前,她看到了雕花玉的紋窗欞旁舒雲箏驚痛的麵容,還有,她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