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悟

次日清晨，我在徐徐清風中醒來。秋風瑟瑟，吹得人心冷冷的。我抱著被子坐了半晌，才發現原來是窗上的窗紙破了，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站起來舒展了一下，便端起盆子往秋月姑娘的房裏走。秋月姑娘是鳳儀閣新來的頭牌，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玉雕一般的人，尤其彈得一手好琵琶。而我不知是福是禍，專門負責洗秋月姑娘的衣服。

還未走到秋月姑娘的房前，就感覺今日閣裏的氣氛怪怪的。原本各自在房裏休息的姑娘都出來了，三五成群的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秋月姑娘門前更是堵了好大一群人，隱隱還可以聽到房裏有淒厲的哭聲。

這是怎麽了？

我好奇的的伸了伸脖，抱著盆子好不容易擠到姑娘房前，就聽到屋裏傳來一聲怒吼，“真是婊子生的賠錢貨，老娘還指望她伺候好了暮王爺給老娘撈筆養老錢，沒想到卻是個掃把星轉世，不聲不響的就吊死在房裏，晦氣！”隻見鳳姨鐵青著一張臉，站在房裏。聽了這聲罵，我不由得想笑，這可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轉念一想，原來是秋月姑娘死了。唉，紅顏多薄命，何況的這青樓妓院，人命往往是最不值錢的。

鳳姨罵罵咧咧的咒罵了半晌，好似還不過癮，一把把正坐在地上趴在秋月姑娘屍首上痛苦的丫鬟紅香拉起來，反手扇了了一個耳光。紅香原就哭的有些氣短，那裏經得住這一巴掌，兩眼一閉就閉過氣去。

“來人呐！”鳳姨皺著眉，衝門口站著的兩個壯漢道，“把這兩個賤人給我丟到亂葬崗子去，再把所有伺候這賤人的人都給我扔到下等窯子去，沒得沾了晦氣！”話音

一落，頓時響起了一篇痛哭聲。想那秋月姑娘是鳳儀閣的頭牌，平時多少人伺候，如今落魄了，卻是連累了一片人。

我愣愣的站著，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我也是連累的那一個。不由渾身發抖，跪坐在地上。門口的壯漢們，已經開始拉人。有的姑娘，不願受這份侮辱撞柱而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忍不住，俯身嘔吐，恍惚間，看到一個壯漢向我走來，我顫抖著嘶喊，“別碰我！鳳姨，你逼死了秋月姑娘，暮王爺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的話驚得的鳳姨渾身一陣。隻覺得眼一花，我便重重的挨了兩個耳光，頭嗡嗡的響著，嘴角的血沿著脖頸留下來。我用力的撐著牆爬起來，擦幹了嘴角的血，冷冷的看著鳳姨，“秋月姑娘已死，不知鳳姨拿什麽去想王爺交代。”

“你……”鳳姨不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鳳姨，我不過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鳳姨難道也想給我陪葬嗎！”我看著她冷冷的笑道。

“你，你是什麽意思？”鳳姨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她好歹是在風塵場上打拚了多年的人兒，自然知道我有話要說。隻是我平日裏一項怯懦，今日如此一番言語，她自然吃驚非常。

“鳳姨，不如我們來做筆生意。”我甜甜的笑道。

鳳姨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像要將我看透一般。最後終於轉過身，喝散了眾人。

待眾人離開後，我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就著銅盆裏的清水，洗幹淨臉上的灰塵，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膚。然後坐到妝台前，打散了蓬亂的頭發，沾著發油用牙梳梳好。盤發髻的時候，我皺眉思索一回，還是決定盤

個現代時常用的公主頭，隻在髻上多插了幾顆珍珠碎鈿點綴。古代女子的化妝品還真是匱乏，我勉強用黛筆畫上細細的眼線，眼角上挑做嫵媚的複古妝，黛眉輕掃，用亮白的脂粉和著暗色的胭脂調出眼影，粉色的胭脂用作腮紅，紅唇一抹。重新在鏡中看到自己絕世的容貌，我不由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原想平平靜靜的等著回去的日子，現在看來，恐怕不行了。

我起身回頭，看了鳳姨一眼，隻見她雙目圓睜緊緊地盯著我，嚴重閃過驚訝、欣喜、憤怒。我嫵媚的一笑，轉身從衣櫥中為自己選了一身粉色抹胸織錦繡牡丹長裙，外罩白色銀邊輕紗。輕輕邁了兩個回旋步，我嫵媚的衝鳳姨服了服身，甜甜的叫道，“媽媽，落兒有禮！”現代時，我的母親便是歌舞團的舞蹈演員，因此從小便培養我跳舞，從小拿了獎杯無數，沒想到今天在這裏用上了。我不由心中一酸。

抬起頭來，我分明的看到了鳳姨眼中的狂熱，仿佛已經看到了滾滾而來的金銀。我在心裏冷冷的笑著，是時候再加一把火了。

我轉身拿起架子上的琵琶，衝鳳姨嫵媚一笑，邊彈，邊唱到，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唱完最後一句，我輕輕的放下琵琶靜靜地看著鳳姨，這個時空並沒有蘇軾，王菲，我清楚的知道這首歌給她的觸動有多大。看著她的表情，我知道，我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