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主上,我你的碧漾啊
低聲道:“那城門口掛的不是您?”
凝淵搖搖頭,那人急切道:“那也不是家主對不對?”
“姐姐,我不知道你說什麽。”凝淵稚嫩的聲音響起,“你不想喝粥嗎?那我拿回去給哥哥吃。”用力抽出小手,端起罐子,揣上饅頭,轉身向澈的方向走去。
她可不笨,隨便一個路人甲拉著她喊少主子,就讓她相信他是禦凰氏的人嗎?何況現在還是在皇城外,這等凶險的地方她怎能不多個心眼,她的命可金貴著呢?凡事不要露了自己的底,這才是她奉行的方式。
“少,小妹妹你等等。”那人似乎也覺得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妥,掙紮著爬起來,快行幾步,拉著凝淵的小胳膊,“我不是姐姐。”蹲在凝淵的正麵,輕輕摸著她的小臉,呢喃著:“像。太像了。如果……”他用力搖搖頭,“我不相信。家主不可能死。”
凝淵看似純真無邪的眸子眨啊眨,心底揣度著這人的真實身份。雖然這人看上去很無害,人不可貌相,她自己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誰能想到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擁有一個二十五歲的靈魂。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凝淵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碧波微皺風清揚,梨落紛紛花亦傷。
輾轉紅塵十餘載,曾憶空山共流觴?
她說我儀容清秀,叫做碧漾再合適不過,可我知道,她怎可能為我賦這樣的詩?空山流觴怎是我這樣的身份可以的。”名為碧漾的青年有些失神,自顧自的喃喃自語“至始至終,我隻是有一層像他而已,能為她的寵侍,已經是上天給我的莫大恩賜,雖然她隻是酒醉後恩寵過我一次,雖然隻是他的影子而已,夠了。足夠了……”
不知是不是餓昏了神,他拉著凝淵的小手臂“告訴我,城門口上掛的不是她。絕對不是她。”
凝淵看著這眼底盡是瘋狂的秀美男子,心底有些莫名的傷感,如果他的真實身份是遙僅僅恩寵過一次的最卑微的寵侍,這份情,亦是值得尊敬的。可如若放任他如此,多半隻能這樣為情癲狂致死,可憐。可歎。
與其如此,還不如碎了他的夢。
“大人們
都說,為了抓到那個叫禦凰遙的女人,用了那個小姐姐做誘餌,頭也是那個時候砍下來的,那個叫禦凰遙的女人抱著那個小姐姐的頭不放,最後發了癲,被亂刀捅死了。好慘哦。”說著,還不忘加幾個不忍目睹的表情。
“我不信。我不信。她那麽強大,沒人打得過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主上,主上……”
“聽說她好像受了很重的傷,還感染了風寒,病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凝淵又給他下了一劑猛藥。與其這樣行屍走肉的活著,還不如隨心愛之人共赴黃泉的好。大眼睛環視了四周,她隱隱感覺到有些藏在暗中的氣息。也讓那些可能潛伏四周想搶回屍體的禦凰氏殘餘勢力看清昆炎氏的陷阱,不要白白浪費了生命。如今之計,保存勢力,厚積薄發才是緊要的。如果他們能理解遙的苦心,就不要做這樣的傻事。遺體雖然應該入土為安,可也不要為了一具屍身而損了其他活生生的性命。她希望禦凰氏的硬骨頭們能有幾個長腦子的。明知有陷阱還沒命的往裏跳。
“主上。”
凝淵淡淡的看著那情緒異常激動,飛身城門的碧漾,死了也好,對你也是一種解脫。無形中還能解救其他人。
“嗖嗖嗖……”密密麻麻的弓箭如蝗蟲般射向那飛身而起的年輕生命,一個鮮活的生命又在她的麵前隕落,凝淵的眼底,彌漫著濃鬱的黑霧。
“噗通。”一個如刺蝟般的血紅肉體掉落下來,落在城門口有些泥濘的路麵上,輕微顫抖的身軀,血淋淋的手臂微微抬起,目光望著那高懸的屍體,“主上,主……上,我……是碧漾,你的碧漾啊。”
最後一絲氣息湮滅,兩滴晶瑩的珠淚滑落,潔瑩剔透,分明泛著濃濃的血光。
碧漾,走好。
凝淵望著那垂落的手臂,在心底默默祝禱他泉下有知,助她向昆炎氏討回這筆血債。
她抱著還有些溫熱的粥,轉身,卻撞上了一堵肉牆。
凝淵抬頭,望著那與澈一般高的少年,也就是那堵肉牆的所有者,“對不起。公子。”機靈的她知道現在不是惹是生非的時候,趕緊道歉,想立刻閃人。
望著那張令人驚豔的麵頰,凝淵有片刻的失神,鳳目半開半合,濃密纖長的睫毛小扇子一般覆蓋在那秀美絕倫的眼瞼上,精細、雅致的輪廓,雌雄莫辨。身形比澈略高一點,略瘦一點,長及臀部的黑發隨意披散在身後,一身寬鬆飄逸的男裝白衫上罩了層淡紫色的紗衣,空靈而貴氣。這是她來天鸞見到的最漂亮的男子。
隻見那美得有些妖孽的男子半眯著漂亮的眼瞼,俯視著麵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兒,嘴角彎起一絲弧度,一股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凝淵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個溫度,比極度憤怒的澈散發出來的冷氣還要陰寒。危險的紅燈在她腦際閃爍,跑。必須跑。
她還沒來得及拔腿,那宛如藝術品的手閃電般的伸了出來,隻是那麽溫柔的一推,凝淵的身體便向後急速的飛了出去……
悶哼中,重重的落在了濕潤的地麵上,一陣鑽心的痛楚風暴般席卷了她全部意識,“好痛。”漂亮的生物果然都有不可理喻的地方,她捂著胸口喘息了好一陣才掙紮著抬起頭來,遠遠的看著那個作惡者,居然一點也不生他的氣。她費解著自己的情緒,不要以為是個極品美人就可以胡作非為,費力的爬起來,她驚訝自己居然還可以走動。那宛如活生生被拆了骨頭的感覺,令她心底有一絲忌憚,早點遠離危險的源頭,才是此刻的明智之舉。
一雙一塵不染的絲綢短白靴子出現在視線裏,惡寒的感覺令她幽黑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恐懼,如跗骨之蛆,順著脊梁一寸一寸爬上來。她甚至沒有抬頭的勇氣,即將發生的事情已經被她猜得八九不離十,沒有意外,她得罪了一個脾氣極壞且心狠手辣的蛇蠍美人。
她硬著頭皮,無意識的向後退了退,一隻瑩白如玉的纖長手掌捏住了她的下巴,柔軟的觸感,帶來的卻是針刺般的痛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這隻手下緩緩離地。絕美少年以一種極度傲慢的姿態俯視著手中弱小得如螻蟻的生命,隻要他指尖稍一用力,這小可憐就得斷氣。這種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似乎令他很滿意,優雅的嘴角微微彎起一絲弧度,淺淺的笑意自唇角擴散到整張好看至極的臉,令人窒息的美,讓見者失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