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月牙泉和鳴沙山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日頭初照大漠時,棉憶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袱準備啟程。

棉太傅和咄苾站在沙丘上,迎風而立。風沙翻飛中,棉憶的長發與風糾纏。

咄苾看著她的長發,一如以往那般癡纏。嘴角輕輕上揚,有一抹苦澀和眷戀的淺笑。

“阿憶,你路上多小心,爹爹等你回來。”棉之山的眼睛裏有些渾濁的淚,但很快被風沙湮沒。

“阿爹……”棉憶上前抓住棉之山的手,其餘的話如鯁在喉。

“孩子,阿爹先回去,你跟王爺道個別吧。”棉之山反手握了握女兒的手,轉身走進了風沙裏,那一串串腳印有些淩亂。

棉憶有些模糊了雙眼,那兩行淚硬是沒有落下,在眼眶裏打轉。

“阿憶……”咄苾見她如此傷感,突然有些後悔,也許根本不該讓她替他去做那說客,取得天山雪蓮談何容易。

棉憶不說話,隻是用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瞧他,瞧的他心猿意馬,他伸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陶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阿憶,我真舍不得你去——”

“王爺……”棉憶從他懷裏抬起頭,臉上已轉為笑容,“放心吧王爺,阿憶會照顧好自己的。”

咄苾再也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輕啄了下,棉憶有些驚訝,隨即轉為羞澀。她又將頭沉沉埋進咄苾懷裏,小鳥依人般輕輕動了動身體。

兩人就這樣站著,任風肆意,任沙糾纏。不知過了多久,咄苾不舍地鬆開棉憶:

“阿憶

,該啟程了,午時就太熱了。”

棉憶微微一笑,燦爛的臉龐露出兩顆可愛的酒窩,貝齒閃動,輕聲地說道:“嗯……王爺也多保重。”

棉憶從咄苾懷裏站出,仍帶羞澀地低垂著頭。她這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親吻,也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擁抱。

棉憶不舍地轉過身,朝著敦煌的方向緩緩走著,一步三回頭,直至走出了很遠,回頭時仍能望見咄苾站立不動的身影。

棉憶望著無涯的大漠飛沙,興奮與緊張,期待與不舍交織著。

…………

數日路程,飛沙走石,穿過雁門關,終於抵達敦煌境內。

這敦煌也如大漠一樣,滿地黃沙。而此時棉憶水袋中的水也所剩無幾,急需找到水源,否則定會渴死在這荒漠裏。

她抬眼望了一下四周,除了風嘯聲,別無其他。

她隻能循著日頭一路往南走,又渴又乏的身子竟有些搖搖欲墜。

早就聽聞這敦煌城裏有沙漠馬匪出沒,還有沙坡狼和荒原豹,遇見其中之一定是要挫骨揚灰了。

棉憶想著加緊了步伐,她可不想無故死在這大漠裏,埋屍荒野,豈不可憐。

不知走了多久,竟讓她遇見了一片綠洲,月牙形,煞是好看。

棉憶顧不得虛弱的身體,直奔過去,手指輕觸泉水的刹那渾身都有了精神。泉水微涼,讓她精神為之清醒。

她放下身上的包袱,捧起水喝了個痛苦,然後竟用手在水中嬉戲起來,臉上是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這一嬉戲竟忘

了時間,忘了時空,忘了自我,連身側不遠處站著個人都沒有發覺。

不過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著一襲曼陀羅般妖媚的紫色長袍,奪目的銀色絲線纏繞在簡單的圖案周圍,一如花團錦簇,奢華高貴。

他在月牙泉邊看到棉憶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湖上波光離合,碧波金粉,宛如夢境。他忽然被那樣的光與影炫住了眼睛,居然不敢上前。

棉憶臉上的笑窩深深地映入他的眼睛裏,讓他挪不開視線,他就那麽靜靜地站著,望著。

許是覺得沒了興致,棉憶停下嬉戲,將水袋裝滿,起身欲離去。

轉身時被身旁的人駭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想身後早已沒有可立足之地,身體直直往後倒去。

一聲“啊”還沒叫完,身體已是被一雙手牢牢地抱起,輕輕點地,落在一旁的沙地上。

棉憶的手緊緊地揪住少年胸膛的衣襟,有些窘迫地看著眼前的人。

少年的臉漸漸被放大清晰,眉目清朗如靜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蘭玉樹。他隻是靜靜地站著,棉憶已經覺得仿佛看到了朗月出天山,春風過漠北。

“謝……謝謝公子。”棉憶看的有些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急忙鬆開抓著他衣服的手,竟沒忘記道謝。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舉頭看了會四周連綿起伏的鳴沙山後,又將目光投向那一彎靜臥在沙山包圍中的月牙泉。最後才將視線放到棉憶身上,語氣極其疏離淡漠地問道: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