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他還會在意這些嗎
翌日清晨，朝陽初升，新鮮的陽光透過窗紗，帶來一室暖意。漸漸地，日頭升高，地板上的光照緩緩移動，最後，落在了秦旖旎的臉上。
她微微動了動眉頭，睫毛顫動了兩下，抬手擋住臉，睜開了眼。渾身酸疼地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已在地上睡了一夜。站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瞬間，一室陽光。低眸望下去，劉嬸穿著工作服，正在修剪花園裏的玫瑰。
清晨的陽光下，鮮紅的玫瑰花朵上還沾染著昨夜的露水，流淌在每一瓣嬌嫩的花瓣上，滾落。秦旖旎眉間一動，轉身走出房間，下樓。
偌大的客廳裏，三五個女傭人正在打掃，昨夜的狼籍早已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仿若什麽也沒發生過。見秦旖旎下來，幾個年輕女孩立馬低頭，恭謹地道聲太太早安。
她穿過大廳，跨出門去，走到正埋頭修剪的劉嬸身邊。
“劉嬸！”秦旖旎開口，聲音有幾分沙啞，興許是在地板上躺了一夜，有些感冒了。
劉嬸回頭，有幾分驚訝，然後忙低頭，“太太早！您今天起得真早！”
早麽？
秦旖旎回頭望了望，不遠處已有許多忙碌的人們，耳邊是鳥兒歡快鳴叫的聲音，好一個美好的早晨。這還叫早嗎？她回想了一下，這一年多來，她貌似還真的沒有起過這麽早呢！
一年前，她突然得了失眠症。
入夜，天色愈黑，她便愈是清醒。每每強迫自己躺在床上閉起眼睛時，總是有著某些揮之不去的影子在頭腦裏橫衝直撞，直把她驚得整夜整夜地難以安眠。直到天將亮時分，東方露出魚肚白，才能勉強睡著。
這一覺，便要睡到午時去了。
昨夜和楊明遠的一番鬧騰，竟驅趕了素日的夢靨，教她早早入了眠。所以，今天，的確算起得早的了。
“您要不要先去吃早點？”劉嬸邊說邊要放下手中的工具。
“不用！”秦旖旎開聲阻止，“劉嬸，現在我需要你為我做另一件事情。”
劉嬸愣了愣，“太太盡管吩咐便是！”
秦旖旎望著她，又轉眼看了看身旁的玫瑰園，向著她們伸出手去。
“太太，小心有刺！”劉嬸大驚，急急開聲。
可是，卻仍是晚了。
不是來不及，而是秦旖旎根本就沒有想要聽從她的，而是繼續將手伸向嬌豔的玫瑰花莖。觸到的瞬間，一根刺紮進了指尖，她沒在意，執意地掐斷花莖，用兩指拈起，拔出那根刺，鮮紅的血珠迸射出來，比那玫瑰更要嬌豔幾分。
“太太，你。。。”劉嬸心驚地望著。
“劉嬸，這傷人的花再美也留不得，”秦旖旎眼中冷光一閃，冷聲吩咐，“給我全部拔掉！”
然後，厭棄地將剛剛掐下的花，扔到地上。
“啊？”劉嬸不可置信地望著她，“那怎麽可以？這可是先生親自。。。”
“劉嬸！”秦旖旎打斷她。
她當然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這滿園的玫瑰，是當年她和楊明遠結婚時，楊明遠為了表示愛意，親手種下的，以其作為他們愛情的見證。
現在愛情早已煙消雲散，還留著她們這些空架子做什麽？看了隻會招人厭，還不如早早毀了的好！
“按照我吩咐的做就是了。先生要是問起來，你隻管說是我的意思就行了。”
語畢，秦旖旎轉身，走回室內。他還會在意這些嗎？連人都不在乎了，還在乎這些花嗎？還真是可笑！
身後，劉嬸一臉擔憂地望著她的背影。
秦旖旎早餐吃的
很不錯，一大杯牛奶，還有全麥三明治。
早餐過後，她跑到衣櫥室內，胡亂翻找了一遍，最後，卻仍是沒能找出一件讓人滿意的來。麵前的衣物堆得像座絢麗的小山，她憤憤地將其一把推倒。
猶豫了兩秒之後，隨手撿起一件裙裝換上，走出了衣櫥室。
她到底有多久沒出過門了，居然連件像樣一點的衣服都找不到。以前那些衣服，現在看上去簡直就是垃圾。還有，她今天真正想要的衣服，她的衣櫥裏還真沒出現過。
跨上包，走下樓，換了高跟鞋，邁向車庫。
車庫門緩緩升起，金燦燦的陽光下，車庫內，上十輛不同類型和型號的頂級名車，閃亮登場。賓利，奔馳，奧迪，寶馬，沃爾沃，蘭基博尼，應有盡有。
秦旖旎並沒有在這些頂級跑車前停留，而是直接走向車庫最深處，那裏，停放著一輛龐然大物。
沒錯，那是一輛全身黑甲的越野之王——悍馬。
秦旖旎身形利落地翻身上車，發動引擎，嗖地一聲開了出去。
大街上，無數人紛紛側目，一臉驚訝地望著那輛飛馳而過的悍馬勁車，有些年輕人甚至大聲吹起了口哨。
秦旖旎搖下車窗，疾風呼嘯著灌了進來，扯起她的發往後拉去，讓她想起了昨晚發麻的頭皮。這種感覺叫她感到厭惡，煩躁地重新放下了車窗。
她想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解決掉這頭長發。
於是，她來到了一家有名的發廊，往椅子上一坐，抬眼，對麵鏡子裏的女人麵無表情，神情冷淡。
長相白淨的店員上來招呼，她等不及他們的寒暄客套，舉起一撮長發，直接開口，“把它們剪掉！”
店員一愣，有些驚訝，望了望那頭亮麗嫵媚的長發，正想開口規勸幾句，卻被秦旖旎冰冷的目光嚇退。乖乖退下，叫來師傅，動刀。
瞬間，那一頭長及腰際的繁密烏發，一刀兩斷。
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隻是那麽淡淡地看著，鏡中，精致妝容下，女人微腫的臉頰，和掩不住的憔悴。
出來時，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齊耳短發，不見了妖嬈風情，倒顯出了幾分嬌俏可愛，讓她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如果不是那種眼神，現在的她，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純真的大學生。
她跨上車，飛馳開往另一個目的地——本城最富盛名的，某國際品牌旗艦店。
甫一踏入店門，便有優雅端莊的店員迎上來。
“楊太太！您好久沒來了啊！啊，您新剪的發型真漂亮！”店員微笑著寒暄，秦旖旎是他們的老客戶了。
“恩，是麽。”秦旖旎動動嘴角，輕輕點了點頭，環視店內，轉向店員，“最近有沒有到新貨？”
“有有有！”店員忙不迭地點頭，指了指店門前模特身上一件玫瑰紫的疊層紡紗長裙，道，“楊太太，您看，這是範思哲最新款，巴黎剛上市的。”
秦旖旎瞄了眼，“的確不錯，按我的尺寸，給我把每種顏色的都拿一件，包起來。”
“好，我這就去，您再看看其他的，看有沒有什麽看上的！”店員笑得臉開了花，轉身走了開去。
秦旖旎買衣服向來不問價格不試穿的，隻要看上眼了，就買。反正店裏早有了她的身形資料，國際標準，不存在合不合身的問題。
她在店裏看了兩圈，覺得興致缺缺，又隨意挑了幾件，交給店員，自己便坐在換裝區的休息座上，看著眼前幾個為試新衣興奮不已的女人們。
“醉醉，你過來一下啦！”一個試衣間裏忽然傳出了一
聲嬌柔的聲音，秦旖旎忍不住看了過去。
不幾秒，一個男人出現在那個試衣間前，麵上有些索然，靠在試衣間的門上，懶懶問道，“幹嘛啊？”
“你進來一下嘛！”女孩撒嬌道，聲音酥軟甜膩。秦旖旎身上起了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嗬嗬！”男人笑了一聲，調侃道，“小晴，這麽快就想我了？你這才進去幾分鍾呢！”
“討厭！”女孩拖長聲音答。
“哎，不過小晴，這可是公眾場合，還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好！我一個大男人倒沒什麽，可你是這麽可愛的一個女孩子呢！我看。。。”
“沒有啦，我隻是想讓你給我拉個拉鏈，在背後我自己拉不到嘛！”
“哦！”男人唇角一勾，轉頭喊，“服務員，服務員！”
“哎，你，別啊！”女孩在門內焦急地叫喚。
“你不是拉不到拉鏈麽？這是服務員他們該幹的事兒啊！你就別這麽善良，怕把他們累著了，啊！”
店員應聲走到男人身旁，男人轉頭把情況說了一遍，店員驚訝地張大了嘴，正要進去幫女孩，卻被拒在門外。
“我自己拉好了，你不用進來了！”女孩在裏麵悶聲喊。
店員尷尬地笑了笑，禮貌地退下，經過秦旖旎身邊時，對她點了點頭，邊走邊低聲咕噥了一句，“我記得那件衣服沒拉鏈的啊！怎麽會拉不上拉鏈呢？”
秦旖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抿著唇，不經意間又朝那邊望去，卻見那男人正玩味地盯著她，忙收了笑意，轉臉看向別的地方。
“楊太太，衣服都給您包好了！”店員喘著氣提了滿滿一手的衣物，“那裏還有幾件，需要我們為您送到您家嗎？”
秦旖旎站起身，“不用了，派人給我送上車就行！”
“那好！”
“還是老規矩，賬單直接遞給楊先生！”說著，抬腿向店外走去。
店員們趕緊提了大包小包，跟在她身後。秦旖旎打開後座車門，回頭看，店員們小跑著過來，將衣物放了進去。
“好，謝謝各位了！”
“不客氣，您還請慢走！”
再次跨上車，發動引擎，身後那群店員目瞪口呆地望著飛嘯而去的彪悍悍馬，禁不住嘖嘖稱讚，眼裏掩不住的羨慕。
“楊太太真是闊氣，這車，夠帥的！”
“是啊，沒想到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也可以把那車開得那麽帥，真是太棒了！”
“你們知道剛剛那單做了多少錢嗎？”
“多少？”
“三十萬，她可是連問都沒問一聲，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哎，一看你就是新來的！你哪次見過楊太太上我們這兒消費低於這個數目的？真是少見多怪！”
一個有經驗一點的店員笑道。
幾個女人邊往店裏走去，邊小聲地議論著。
店內的落地窗前，那個男人望著悍馬消失的路頭，皺了皺眉頭。
有趣的女人！他貴婦人倒是見得不少，但沒見過這麽狂野彪悍的，尤其是一頭少女般的齊耳短發。
“醉醉，你在哪兒呢？”女孩的叫聲。
“來了！”男人轉身，走到收銀台前，抽出信用卡，“以後，你還是叫我醉少吧！”
“啊？”女孩似乎沒聽清，仍在高興地擺弄著新裝。這可是範思哲的經典款啊，她已經相中好久了，隻是苦於囊中羞澀，光看不買。這下總算到手了！
“小晴，”男人微笑著轉身，“這，算是我給你最後的禮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