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唱罷離別愁未歇(一)

南宮離塵昏睡了大半日,剛剛醒來就看到守在一旁的冷痕。

“殿下,你醒了。”冷痕急忙將厚厚的錦被裹在南宮離塵身後,讓他靠坐了起來。

“嗯,父皇怎麽樣?順利回宮了嗎?”南宮離塵看到這張平時冷冰冰的麵孔此刻布滿了緊張,不由地笑了笑。冷痕的臉色卻瞬間凝結成霜。

“是,皇上已經回宮了。”

“那就好。”

“殿下,您莫怪屬下多嘴,隻是這次皇上如此待您,真讓六軍將士心寒啊。很多將領都說……”

“都說,孤的太子之位可能不久就要易主了?他們此刻心裏是不是替本太子忿忿不平?”

“是。很多將領都說這次要沒有您,根本不會勝利回朝。秦將軍還讓屬下轉告殿下,他與部下會一直追隨殿下,直到……”

“哼,他說的都是奉承之話,他跟三哥來往還少嗎?”南宮離塵掀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宇文怎麽說?”

“影衛傳來寧大人的口信,說是隻有一個字——‘好’我看這寧大人也是瘋了,殿下受了這麽重的傷,他竟然還說好。”

“如果父皇真的想處罰我的話,我此刻還能坐在這裏跟你說話嗎?”南宮離塵看了看有些發呆的冷痕一眼,“前麵不遠處應該有一個鎮子了,今夜就在那裏打尖,明日起早趕路。”

“是。”

吃過晚飯,阮羽遙便來到了南宮離塵的臥室門口,卻被守在門口的冷痕攔了下來,“敢問阮太子有何貴幹?”

阮羽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此刻的身份是質子,怎麽還能妄想得到太子的禮遇呢?她伸出右手,晃了晃手中的白瓷藥瓶:“此乃我西池國療傷聖藥,特送來給太子。”她故作謙卑,以示友好,誰知冷痕並不領情,依舊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倒是裏麵傳來南宮離塵的聲音:“讓他進來。”

阮羽遙暗暗吐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露出一抹微笑

,笑盈盈地進屋了。

屋內床榻上正臥著一個麵若冠玉、鳳眸劍眉的男子,身形有些瘦長,月白色的衫子外披著繡白蘭的青藍錦袍。修長的手指正端著一本書簡,夏夜的風透過半開的窗子,徐徐吹來,輕輕吹動了錦袍的一角。

一時間,阮羽遙被這唯美的畫麵吸引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薄唇微張。對麵床上的南宮離塵微微一笑:“鳳濯賢弟來找我所謂何事呢?”

過了半晌,阮羽遙才意識到她就是“阮鳳濯”,急忙說道:“我,我是來給太子送藥的。此乃我西池國療傷的聖藥,塗抹在傷口上,很快就會好的,望太子笑納。”

她伸出手想要遞給南宮離塵,卻被身後的冷痕搶先一步奪了過去,送到太子身邊。

“有勞賢弟惦記,夜深露重,也請賢弟早些歇息。”

南宮離塵此話一出,阮羽遙也無理由再呆下去,反正東西已經送到了,也算是大功告成。她欠身行禮後就返回了自己的屋內。

“殿下,這藥膏該如何處理?”

南宮離塵接過白瓷玉瓶,在手中把玩一番,鳳眸冷斜,流光一閃,瓷瓶摔在地上,白色的粉末灑了滿地。

接下來的兩天,隊伍的速度加快了速度,馬車行駛在荒郊小道上,顛簸得厲害。阮羽遙被顛的七葷八素,渾身如同散了架子一般。

好不容易遇到隊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阮羽遙在霜兒的攙扶下急忙到溪邊洗了洗臉,透透氣。

“主子,你擦擦臉吧。”霜兒將絞淨的手帕遞給了阮羽遙,阮羽遙接了過來蓋在臉上,頓時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嗤笑,她將帕子拿了下來,隻見周圍除了幾匹飲水的馬之外,就是蹲在一旁洗臉的冷痕了。

“你笑什麽?”霜兒不滿地盯著冷痕。

冷痕沒說話,隻是打量了一下阮羽遙二人,用衣襟擦了擦臉,起身走了。阮羽遙頓時醒悟過來,她們二人的動作還是不夠“豪邁”,

畢竟二人還是女孩子,有些動作還是羞於去做的。

霜兒倒是沒想到這個問題,這幾日下來眾人對他們主仆的態度讓她一直都憤憤不平。本來小姐以女扮男裝來當質子已經很委屈了,這些人還對他們冷冷淡淡,甚至有些輕蔑。此刻,又看到冷痕這麽無遮掩地笑話小姐,立即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冷痕的衣袖。

“你把話說清楚。”原本可以偽裝低沉的聲音此刻因為激動也有些尖銳了。

冷痕猛地將衣袖抽回,“我是笑西池國果真後繼無人了,堂堂的一國太子行為舉止竟然如同女人般扭捏,不過你這個內侍很不錯,很像太監。”

“你,你,你……”霜兒麵紅耳赤,一根手指指著冷痕,卻半天說不上話來。阮羽遙見狀,上前將霜兒拉到一旁,“小雙子,算了。冷侍衛也是隨口說說。”她輕輕捏了捏霜兒的手,示意她不要多事。

“冷痕,不得無理。”南宮離塵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鳳濯賢弟莫怪他,他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心直口快。”

阮羽遙滿臉黑線,這算什麽道歉阿,什麽叫心直口快。但是她卻依舊笑語盈盈:“哪裏哪裏,隻怪父皇母後平時對我太過溺愛,整日隻在宮內看看書籍,騎射師傅也沒請一個,倒讓太子見笑了。”反正阮鳳濯自幼體弱多病養在深宮到也是事實,她也不怕他去查。說完,她拉著霜兒重新上了馬車。

南宮離塵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殿下,你說這件事情會不會另有玄機?”

“接到的線報確實如此,阮孤天從小對這個身體虛弱的兒子寶貝的很,但是他舉止確實有些奇怪,我們暫且多留意一些吧。”滇黑的眼眸閃過一絲黠光。

突然,他和冷痕臉色都微微一變,一聲清脆的哨聲響起,原地休息的侍衛立刻抽出了佩刀嚴陣以待,諾大的樹林隻聽到馬兒嘶叫、打轉的聲音。

樹上一片青葉緩緩落下,飄向阮羽遙乘坐的馬車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