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父親

在聽到了雪翹的感情,這個消息似乎殺傷力也沒那麽大,而對於司馬純而言,這個人和自己其實沒有什麽血緣,自己隻是寄居在她女兒的身體裏。

落慕龍見司馬純這麽平淡的看著自己,有些尷尬。

空氣凝固了一會,司馬純才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於是問道:“你是說,我是你和皇後的孩子?”

“不,你是溫溫的女兒,你和她長得很像”落慕龍以為司馬純接受了這個事實,輕鬆地答道。

司馬純驚愕的看著落慕龍問道:“那雪翹呢?我又為什麽在宮裏長大?”

“知道許昌金墉城的由來嗎?”落慕龍看著湖麵淡然的說。

“我聽說是因為當年皇後戳破了一個懷有龍種的宮女的肚子,於是先帝就休了金墉城關住了賈後,來壓製賈後的妒性”司馬純憑著回憶說。

“恩,這是先帝給外界的說法,事實是,那個宮女肚子裏的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就是現在的雪翹,而賈後對我有宿怨,把雪翹和你換了,最後當時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把她給保回來了”落慕龍說道。

司馬純暗暗驚歎,賈後此舉就是為了時時牽製落慕龍吧。

落慕龍輕歎一聲:“從建業到南徐的路上,我看到你什麽事都親自做,就是下人的活也做得很順手,她一定對你很不好吧”

“這個”司馬純遲疑了下,她要怎麽解釋這些都是自己在另個一個世界常做的,隻得含混的說:“我,我不記得了。服了那次毒藥我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落慕龍點了點頭說道:“你吃了很多苦,讓我欣慰的是,雖然成長環境惡劣,你依舊保持了你母親那樣的善良,而且你比她更堅強”

司馬純好奇的看著落慕龍,她很好奇這個站在她眼前該稱之為父親的人,是什麽樣的。

落慕龍看著司馬純探尋的目光說道“其實你說我懦弱自私,也並非冤枉了我,在我離開家之前,

我一直以為我的靈魂可以成為生養我的人所想象的樣子,為此,我甚至不敢對小慈表白心跡,眼睜睜的看著她成了我的弟妹,卻不敢說話,因為我是天下第一劍莊的大少爺,未來的當家人,我怎麽能跟自己的弟妹。。。。可後來,我和族人一起在外搏名,我眼睜睜的看著族人在我麵前咽下最後一口氣,卻被強令不準施救,他是可以活下來的,但是他輸了,丟了落家的臉,所以他就沒有生的機會了,我開始明白我的命運,我可以死,可以殘,但絕對不可以敗,你了解那種感受嗎?那些小時候摸著你的頭的長輩,那些你熟悉的父老鄉親,那些你以為是家的全部概念,你所想要保護和捍衛的那份歸屬感,其實都隻是你自己的幻想,他們愛的隻是那個天下第一,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了,我的結局和落天翔,和他的父親和死去的族人沒有什麽區別,落家遵循的是狼一樣的法則,在這裏所有懦弱的都要被驅逐”

“我沒有了原來的信念,沒有了小慈,於是我開始懷疑我自己,那是我特別厭棄自己,我需要被人喜歡,所以開始了那段**不羈的歲月,我對賈南鳳,嗬,我承認,我沒有愛過她分毫,隻因她是權臣之女,連皇室都要圈入為妃的女人,得到這樣驕傲的女人的愛,最能滿足我那時的心境,我覺得她可以讓我證明自己,可我又一次走錯了路,背上了始亂終棄的罵名,蘇溫溫懂我,而且她是那種任何男人都不能抗拒的女人,她也選擇了我。於是我同時毀了她們兩個人,我讓賈後成為了一個具有毀滅性的災難,但我欠她的,於是四處為她招兵買馬,完成她的女主臨朝之夢。我和蘇溫溫有了你,那時是我最快樂的時候,天涯遊子紅樓怨女從此白頭終老,如果這樣結局,老天對我也是不錯的,但賈後的偷梁換柱,讓蘇溫溫徹底瘋狂了,她是要人疼的,經不起磨難,她臨死前叫我一定要找回你照顧你”

“我才發現,這麽多年,正如你說,我既沒有成為一個孝子,也沒有成為一個情聖,

更不是一個好父親,所以我又想逃避,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雪翹跟著我,漸漸開始有些不一樣,我已疲累至極,再說一直把她當閨女看,所以我想做阿祥,那樣的我可以貪財,可以懦弱,可以輸。”

司馬純看著落慕龍,他一定很孤單吧,很久很久沒有一個人聽他說,或者他願意講。唯有這世界上唯一與他血脈相承的女兒可以知曉他的一切。

其實他是個好人,隻是犯了錯誤,而好人犯了的錯誤往往更傷人。

司馬純看他的眼神漸漸柔軟了些,其實在他心裏他想要顧全所有的人,即使厭倦了自己的家族,他作為落慕龍的身份也從未給家族抹黑,對待皇後,即使無情,也為她爭奪天下,對蘇溫溫,他盡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來保護自己,他們的女兒,甚至對和自己沒有關係的雪翹,他也想著是能為她留住稽紹。

或許就是這樣吧,聰明的人犯得錯,影響會更大。

“還有伏胤的事,是我的疏忽,我不該那麽相信賈後的判斷,而沒有第一時間趕到分地”落慕龍看著司馬純安靜的說。

他的聲音再說到這件事時,變得蒼老而幹澀,就像秋天枯萎的樹葉被踩碎那樣。

“那太子他。。”

“純兒,唯有太子不可以”落慕龍第一次用這麽嚴厲的口吻壓製司馬純。

“為什麽?”

“你好不容易從泥淖爬了出來,安分一會不可以嗎?你知道把你引到南徐,保住一條命,是多少人搭上性命的結果”落慕龍的表情肅殺而淩厲。

可是她等不了了,她就要魂飛魄散了,司馬純情急差點說出了口。

“你怎麽了?”落慕龍又眯起了眼睛,在他對什麽事情產生懷疑時慣有的表情。

司馬純絞著手不知該怎麽解釋的清。

落慕龍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還是忘不了他,可是這人活在世界上哪能什麽都按著自己的意願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