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美人消逝江山亂

國後薨逝,舉國致哀,然屋漏偏逢連夜雨,南河傳來難民暴亂的消息。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禦前大學士左丘閩道:“此事肯定跟崔江天脫不了幹係,朝廷早就發放賑濟災糧,怎麽還會有難民暴動?”

齊昌反駁道:“左大人不要危言聳聽。司馬大人對漢南忠心耿耿。漢南建國二十年,得享太平,司馬大人功不可沒。”

“哼!”左丘閩冷笑,“崔江天手握重兵,對起義軍出身的他來說,發動難民暴亂是手到擒來的事。”

“你!”齊昌一時語塞,“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難民暴動是司馬大人挑唆的。”

“證據再明顯不過。君上令賈大人押運救災糧草,為何一去無回?恐怕是招了崔江天毒手。”

“你血口噴人!”齊昌惱羞成怒道,“司馬大人一心為國,忠心可鑒日月。”

左丘閩憤然道:“齊大人還睜著眼睛說瞎話。是不是等崔江天打入皇城那天你還要替他歌功頌德!”

“你胡說八道,簡直不可理喻!”

兩人你來我往,爭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朝堂之上也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時間吵吵嚷嚷猶如菜市場。

“別吵了!”九龍騰珠椅上沉默許久的國君突然厲聲喝道,眾人立馬噤若寒蟬,垂首侍立。國君滿臉憔悴,眼窩深陷,寒淡的目光慢慢掃過眾人,暗想左丘閩說的沒錯,崔江天雖常年征戰在外,然卻對朝中消息了如指掌。若他真的叛亂,那這朝堂之臣中有大半為他內應。若到時候來個裏應外合——想到此處,不禁打個寒顫。

一聲喊,三個字,卻似乎用盡了

所有的力氣,他無力地擺擺手,高遷會意叫了一聲退朝。大臣們惶恐不安地齊齊看向大殿,看見一個頹廢衰敗的帝王,最終都無可奈何地跪地高唱萬歲恭送國君。國君聽著他們整齊的唱諾,三呼萬歲,心想國君也是人,人生七十古來稀,怎麽可能活到萬歲,不由搖頭苦笑,喟然長歎。

外麵天氣潮濕陰暗,沉悶幽暗的天幕籠罩下的皇宮,一片死氣沉沉。雨止住了,太陽在厚厚的雲層後,偶爾露出半個頭,有氣無力。

鳳熙宮的後殿布設了靈堂,靈堂內擺滿鮮花,白色紗幔重重疊疊,燭火搖曳,浮光掠影。

沉重的紗幔後國後西照靜靜地躺在床上,國君走了進來,輕輕撫摸她蒼白的臉龐。

“西照,漢南恐怕要麵臨一場浩劫。你說孤該怎麽辦?”他輕輕地歎息,床上的人再也不會出聲回答他,周圍安靜的像個無底洞,他忽然淒慘地笑,“西照,你說這是不是孤的報應?孤當年不顧盟約強奪江山,如今孤把江山還給崔江天可好?”說著說著眼淚不住地流下來,他抓起西照早已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裏想要把她捂熱,“西照,一切都來不及了,就算我把江山還給崔江天,你也是活不過來了。都是孤的錯,孤想保護你卻反而害了你啊!”頓時心痛如絞淚如泉湧。

高遷顫巍巍上前來解勸:“請君上節哀,千萬以江山為念。”

“江山?孤就是太執念江山了!當年孤大可以帶著西照離開,可是孤卻貪戀大荊山河,不顧兄弟情意擅自登位。這二十年,孤一直對當年背信棄義之事耿耿於懷,孤膝下無子是孤命該如此。孤原打算將公主賜婚給崔城,以彌

補崔江天,所以才會對他多年綢繆睜一眼閉一眼。可卻萬萬料不到會害了西照……”

高遷歎氣道:“君上無需自責。當年哀帝為了拉攏崔江天將西照公主賜婚給他。君上若不及早登帝,哪有夫妻恩愛的二十年?”

國君聞言,想起過往甜蜜日子,心中更加惻然,經不住陣陣痛楚,閉上眼,無力地哀歎道:“自古江山美人難兩全。可孤就是不信。若孤舍棄江山能換回愛妻死而複生,孤十萬個江山也願意拋卻。”

“君上,君後活不過來了。”高遷搖頭道,“再說崔江天心狠手辣,就算您肯將王位拱手相讓,他也定不會放過您和公主。南河暴動之事,不消說滿朝文武,就連老奴都看出是崔江天所為。君上千萬要振作起來,否者三軍無主如何應對那亂臣賊子?”

國君聞言,轉頭去看高遷,隻見他滿是溝壑的臉頰在燈火下一片憂戚。高遷上前一步,語重心長道:“君上,死者已矣。您不以江山為念,也要為公主打算。您忍心見公主小小年紀就飽受江山動蕩之苦嗎?”

國君終於有些回心轉意,問道:“公主呢?”

“公主在靈前跪了一夜,太過傷心,老奴讓期期送她回蓂莢宮休息了。

國君聞言道:“高翁說的對,我已經失去了西照,斷不能連女兒都失去了。” 他和西照都經曆過殘酷的現實,所以千方百計為女兒築起一個夢幻花園,可是也許不久這個花園就要倒塌了,他閉上眼倒抽一口氣,心內暗暗發誓:“西照你放心,我定會好好保護我們的女兒。”

即刻振作精神,急招兵部尚書和各大臣進宮商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