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找出一條生路來
這笨女人真是氣死人。山間晝夜溫差大,再加上過高的濕度,就算是裹再多的衣物,還是會覺得越來越寒冷,何況現在已經是深秋。她倒好,穿這麽點衣服就敢跑到涼亭裏來吹風,以為裹著厚披風就有用了?他若是到的再晚些,她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
婉容覺得一股熱流,隨著自己全身的經絡緩緩遊走,所到之處,無不溫暖舒坦,就像泡熱水澡一樣。
“你這笨女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剛才你差點就要被凍死了,知不知道?”憤怒的聲音衝擊著婉容的耳膜。
婉容輕笑一聲:“是嗎?為了嫣然?”
洛林楓全身一僵,放下婉容,舉步便要離開。
婉容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嫣花佩已經消失了。”
洛林楓猛地一回頭,目光冷得像雪山上那千古不化的寒冰:“你說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沒了嫣花佩,就沒有穿梭位麵的可能,你的嫣然永遠都回不來了。”婉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仿佛她說的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洛林楓冷著聲地道。
“不久之前,因為我無法感應到聖物的存在。本來我以為白月是那聖物,可現在看來卻不是,曆來聖女能召喚、能控製的是嫣花佩,它應該是種能量體,而且是能承載魂體穿越界麵的能量體。”
婉容走近洛林楓,發現他的雙眼正在充血:“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洛林楓將自己的指骨捏得劈啪響,顯然是正在壓抑著不斷上漲的怒氣。
婉容輕輕拉起他的手,指上用力,將緊握住的手指一一掰開。不知道洛林楓是怎麽想的,直到婉容將他第二隻手的手指也掰完了,他也沒將婉容的手給甩開。
輕笑著,婉容美得像隻山中的精靈:“何必呢?其實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如果你不清楚我的身份,何必拿著那半塊嫣花佩去尋我?”
洛林楓默然無語,婉容上前一步,和洛林楓一個錯身:“你既然選擇了你的責任而放棄了嫣然,又何必在我麵前如此糾結傷心?”
“你要我怎麽做?”聽到這句話,婉容知道自己賭對了,但同時她的心也在泣血。
“我要禹國國內各地的山土情況匯總報告,還有鄰國的一些資料。”婉容的聲音異常冷靜。
洛林楓皺眉:“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麽?”這些東西他雖然碰不得,但不代表他弄不到。
“我要在一片死局中,找出一條生路來!”
洛林楓猛地擒住婉容扯到跟前:“你瘋啦!”
他已經猜到婉容要幹什麽了,他也猜到午時的那場宴席,婉容也是故意唱那麽兩首歌的。可光憑那兩首歌還不足以能讓婉容脫離了這個族群,那她接下來又會有怎樣的瘋狂舉止呢?
婉容抽出被擒的一隻手,平靜地道:“我不該瘋嗎?不管
我之前應該是誰,既然我已經是婉容了,為何你還要和容老爺子一起算計於我?既然你事先已經知道後果,為何還要將你的仇恨轉嫁給我?既然你心裏對嫣然留有一絲深情,為何還要任你的那些部下對我進行任意地嘲諷與侮辱?”婉容每問一句,便上前一分,風水輪流轉,這下終於輪到自己逼問他了。
洛林楓不斷後退,待婉容問到最後一句時,更用手狠狠地砸在了一塊山石上。就著月光,婉容看到洛林楓的手不斷有鮮血在湧出。
“你個瘋子!”婉容大罵了一聲,便拉著他的走往自己的寢室走。
到了裏屋,將洛林楓往軟榻上一按,絞了塊幹淨的帕子仔細地擦盡了嵌入皮肉的石屑,上藥包紮好後才算完事。
包紮完後,婉容見到洛林楓的目光始終盯著自己,神情便有些慌亂,目光躲閃著道:“你看著我做什麽?別誤會,我隻是不想欠你的情。”婉容話剛說到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到底是欠他哪門子的情啊這是,唉……亂套了!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尷尬中。良久,洛林楓才低低地說道:“其實你說得很對。”
“啊?”婉容一時沒反應過來,抬起頭,像之前那樣,又陷入了那兩汪深潭裏。
“我承認,因為自負,我失去了嫣然;我也承認,因為責任,我放棄了嫣然。但我現在不想再放棄,婉容,你注定是要和我綁在一起的人。”
“你……你說什麽?”婉容極力回過神,聽到的就是這麽一句。剛要細問,洛林楓隨即腳步一錯,身法快速地到了屋前,又幾番跳躍,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婉容跌坐在床,雖然房中墨柔早為她燃了炭盆,可依舊溫暖不了她冰冷的一顆心。她是否又做錯了?可當她想到玄真族,咬了咬牙,不行,她絕對不能因此而膽怯。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婉容靠在床頭,不知什麽時候方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墨柔叫醒的。睜眼一看,自己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靠坐在床頭。全身痛得每根骨頭都在拚命地叫囂,婉容想站起身稍稍舒展一下筋骨,可還沒有動作,頭腦中一陣暈眩,她便一下子落入黑暗的深淵,不省人事。
當她再次醒來,已經是日落黃昏。
“姑娘,您醒了?”墨柔發現婉容醒了,便焦急地詢問。
婉容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墨柔依舊紅腫的眼睛,想必這個傻丫頭又偷偷哭了很久了吧!探了下自己的脈搏,暗自苦笑,果然夠糟的。發現墨清不在,便隨口問了下墨柔,主要是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誰知墨柔的回答讓她非常意外。
“她說她問遍了整個顏府,卻得知府內並不存有現成的草藥,所以隻能去堂裏給您配了。”墨柔越說表情越奇怪,自從墨清說話露了餡,如今這般地自動請纓,目的是不言自明的。
婉容也是虛弱一笑:“隨她去吧
!反正她再能折騰,也影響不了咱們。”一句話說完,已是力竭,頭又一陣暈眩。
知道自己的處境,於是又交待墨柔道:“你去取些湯桂枝芍藥等量伍,薑棗甘草微火煮成湯,待稍涼後,別管我是睡著還是醒著,都要叫醒我讓我喝下去,叫不醒就用灌的,這時候我還不能倒。”見墨柔應著點了點頭,她這才放心地睡了過去。
墨柔憂著歎著的,剛把主子的床帳下了,偏生這時候,墨柔聽見屋門有些響動,心中還在猜想是誰來了。還不等她有動作,一道虛影自她眼前飄過,到了帳前又忽地消失了。墨柔驚得剛想撂帳子看看那是什麽東西,誰知後頭又有人進屋了。
“喲,墨柔姑娘,您家主子起了沒?”墨柔見這是位打扮分外利索的嬤嬤,忙伸食指,放唇前“噓”了一聲,扶著嬤嬤一隻胳膊便去了外間。
“嬤嬤打哪來啊?這大冷天的,想必凍壞了吧?”墨柔邊客套著,邊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嬤嬤滿意於墨柔的表現,臉上帶了笑地道:“我是從暢春院裏過來的,前些日子我家姑娘病體有恙,實在是無法見客,現今病體將將恢複些,便想著在明雀樓擺宴,邀眾姐妹共同聚聚呢!咦,說了這麽半天,怎麽不見你家姑娘?”
墨柔一臉憂色:“唉!我家姑娘昨兒個還想著要去暢春院裏瞧瞧你家主子呢,誰知晚間的時候吹了風,今早就發了病。現如今剛剛躺下歇著,我正準備去廚房瞧瞧,給她煎碗桂枝湯喝。”
“喲,八成是得了風寒了,這可大意不得呀!要不然,我去回我家夫人一聲,下山去請位大夫來瞧瞧?”
墨柔見這位嬤嬤作態的臉,心中生惡。這些扒高踩低的東西,就知道說這些好聽話來糊弄人,當咱不知道呐,等請到了山下的大夫來瞧病,隻怕黃花菜都涼了。
心中雖這般想,但墨柔畢竟跟了婉容這麽些日子,演戲的本事倒也學了個六七分。
哭喪著一張臉:“咱家姑娘死裏逃生本就不易,可她病體還沒康複,不順心的事就一件接一件地來。就說昨兒個午宴的事吧!咱家姑娘知道他們本就沒安好心,可他們是誰啊?姑娘是進過那地兒的人,自然清楚他們的身份。雖說心中不願意,可為了顏府,為了族人,咱家姑娘可是豁出自己的名聲去保全那份大義。可其他人呢?不說來安慰一兩句,恐是還在背地裏說三道四的,咱家姑娘心中怎能不悲涼?俗話說得好,心病難醫,就算山下大夫請了來又如何?身上的病痛可以醫,但心中的傷又有誰能醫?”
這一番說得一旁的嬤嬤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到底是暢春院裏的人,怎麽不知道這裏邊的內情?現在這事幾乎成了一則供人娛樂的笑話,哪個顏家人不說笑上幾句,不調侃個幾聲?可背地裏是背地裏,和被人當場揭穿是有很大區別的,此時她的這張老臉是火辣辣的燙,可偏偏還暴露在墨柔的眼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