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後會是有期
明媚的陽光灑滿一地,現在正值初春時節,午後的陽光也並不灼人耀眼,鳥兒們在日光的溫暖下四處撲騰啄食。
直到中午,妃月才算睡醒。她迷蒙地睜開眼睛,抬手擋了擋從窗外透進來的刺目光亮,然後撐著秀麗的額頭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打著哈欠準備下床洗漱,烏黑柔順的秀發隨著她下床的動作從後邊傾瀉而下直至腰間,妃月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又看了看空無一物的手腕,頓時清醒。
發帶呢?
她有一個習慣,就是如果發帶取下後就會綁在手腕上,以免弄丟。
平時看起來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她又怎麽會那麽在意那條再普通不過的深藍色發帶呢?
因為,那是一個對她來說重要的人做給她的。
一想到久久臥病在床終年不見好轉的他,妃月的心不由地一緊,眉間霎時染上了無奈和淡淡的憂愁。
說來也許好笑,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做這種針線活,耐心地為她一針一線地縫做發帶,還細心地繡上別樣的圖案。當她知道他在做這種有可能會被人嘲笑的事時也阻止過他,跟他說讓別人做或到市上去買就可以了。可他就是不聽,表麵上答應了,可背著她還在偷偷地繡,說是自己的身體不允許他時常陪在她身邊,就做發帶代表他陪著她,那樣就算是她走到哪他也跟到哪了。完工後,她發現他那雙白得幾乎透明的手上,被紮了好幾個針眼。為此她還跟他嘔過氣。
一想到這個男人,妃月就莫名的揪心,他是個能讓她心痛的男人,或許也是唯一一個吧。
她不由得閉眼哀歎出聲,不知道他現在身體怎麽樣了。
所以,她一定要找回那根發帶,不惜一切代價。
她仔細回想了昨天睡覺前的細節,她分明記得她並沒有解下發帶啊。難道……
婺妃月不平地咬了咬下唇,心裏暗咒那隻白麵黑心妖狐。
肯定是昨晚他趁她不備把發帶拿去的,要不就是知道她掉了故意不告訴她,真可惡。
死妖狐,你等著吧,我會要回來的!
妃月把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促短的口哨。
聲音剛落下,一道銀光不知從哪迅速閃了進來,嗖的停在了妃月的跟前。
“小麟,幫我做件事。”妃月彎腰摸了摸小貂的腦袋,把一縷發絲湊上小麟的鼻前讓它嗅了嗅,“幫我去找發帶。”
“吱——吱——”銀皮小貂像是明白了般,對妃月吱了兩聲便竄了出去。
小麟是妃月一手培育訓練出來的靈貂,這種靈貂身型不大,隻有滿月貓崽般大小,但悟性極高,它不僅是她的寵物,還是她的一個得力助手。不要小瞧了它,它可以做到很多常人無法做到的事
情,它的嗅覺是凡人的百倍,還有如果被它咬了一口的話,百步之內沒有解藥,那就必死無疑。
放心地把事情交給小麟去做後,妃月就洗漱了一番,邊吃早餐邊坐等小麟的勝利歸來。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小麟不負所望地回來了,它一進屋就朝著正對鏡梳理頭發的妃月吱吱叫著,兩隻小爪子還不停地撓著妃月的靴子。
“發帶呢?”妃月低下頭看著小麟, 沒有發現她想要的東西。
小麟吱得一聲跑到門口,然後回頭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瞅著妃月,它是要她跟它走。
妃月無奈地撫了撫額頭,哎,她讓它去就是為了要它把發帶給偷回來的呀,是它沒有理解呢還是死妖狐的窩進不去呢?
算了,看來還是得她自己去要回發帶了。
妃月走過去順了下小貂柔軟的皮毛,對它說道:“小麟,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麟走後,妃月隨手從梳妝台的盒子裏拿了一根銀色發帶,把一頭秀發鬆鬆地束在腦後。然後從素兒那裏得知了妖狐的住處在哪裏。
婺妃月七彎八彎地找到聿宣所在的庭院,哈,這老狐狸的庭院怎麽就比她的好上那麽多,單從外麵看上去就比她住的地方大上好幾倍,白玉混雜青石鋪築的小路直伸院內,四周開滿了繁花,還沒進去就花香撲鼻。
以為有一張好皮囊就了不起嗎?
她粗略地掃視了下院內的布景,然後以一種地主來要農民地租的架勢走了進去,毫不猶豫的叩響了那扇雕欄木門。
開門的是簫,就是昨晚被妃月打昏的人。然而看見妃月的到來他似乎並不驚訝,有的隻是一臉的淡然。
“咳。”妃月清了清嗓子,淺笑吟吟,“你們公子在嘛。”
簫沒有進去通報,直接就請妃月進屋,好像早知道她要來一樣。
屋內陳設儒雅幹淨,簡易中透著點點奢華,憑她的鑒寶能力,能看出來擺放在這裏的隨便一個飾品就可以供普通百姓吃喝不愁兩年。嘖嘖,這狐狸真不是一般的奢侈,改天一定要敲詐他一筆。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淡淡清雅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簫在妃月進內室後就關門退了出去。
聿宣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單手握著書從容安靜地看著,整個人從內而外都透著優雅高貴之氣。妃月不得不承認,他是她所見過迄今為止最好看的人,再配上這獨特絕倫的氣質,整個人已經近乎完美。
他將書翻了一頁繼續看起來,柔和的陽光映在他如工藝品的臉上,更使他整個人像籠在金黃色的光暈之中不可一世。
那麽美好的意境喚作任何人都不忍打破。但是唯有婺妃月,她就不是那任何人中的一員,隻瞧她一個健步上前,以迅雷不
及掩耳之勢把書從聿宣手中抽走,很隨意地翻了翻,最後往桌上一拋,笑得好不親切,“真沒想到聿宣公子也是附庸風雅之人。”
聿宣略略抬起那雙迷人勾魂的眼睛,輕如棉絮般地在妃月身上一掃,嘴角依舊保持著一個完美的弧度,語氣略微上揚似有嘲弄,“怎麽?大白天就有色女就來找在下了?”
當捕捉到“色女”兩個字時,妃月微微揚眉,不以為意地笑道:“原來聿宣公子也會幫人取外號啊。”
“你跟我很熟麽?怎麽知道我就不會幫人取外號呢。況且……”語調微微一轉,“見到你我就會聯想到會亂闖他人廂房的色女。”
“你跟我很熟麽”,這句話在婺妃月聽起來明顯含著深意。
妃月輕哼一聲,眨了眨眼,嘴上淺笑依舊,“彼此彼此,見到你我就會聯想到自命不凡的黑……黑……黑狐狸!”原本想找別的來形容下,可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狐狸”最適合他。
聿宣聽後神色未有任何波動,還是那副在妃月看來很欠扁的笑容,正聲道,“說吧,色姑娘來找在下何意。”
“不用我說,你心裏明白。”妃月挑眉,攤出一隻手,示意聿宣把發帶換給她。這樣已經很明白了吧?
“哦?”他款款站起身,整了整身上這件雲錦紫袍的褶皺,隨即喚來了笙和簫,“準備準備,去用膳。”
吩咐完笙簫,聿宣轉而對妃月笑道,“我猜色姑娘是來請我去用膳的對麽。但伸手邀請這動作可不適合你做。”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這隻死狐狸。妃月咬牙,放下攤出的手,“我是有事才來找你的,誰來邀請你了。”
聿宣偏過頭問,“是急事麽?不是的話就等用完膳再說吧。”說著他就慢步往門外走去,臉上還是保持著他那迷人奪目的微笑,讓人抗拒不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妃月一把拉住聿宣,“是急事!”
“是麽?”聿宣停下腳步,沒有拂去妃月拉著他衣服的手,語氣中竟然帶了一點點玩味,“是什麽急事讓色姑娘到現在才說?”
“呃……”妃月啞言,把隨後想講的那些理直氣壯的話全都吞回了肚子裏。
死妖狐,算他狠。
聿宣見她沒有下文,至門前客氣地麵對妃月伸出白皙修長的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笑道:“色女,請。”
好吧,就等吃完午餐再說吧,反正這發帶她勢在必得,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況且她現在確實有點餓了。
哼,這死狐狸她敲詐定了!而且要敲詐到他被榨幹為止。
這兩人雖然嘴上誰都沒承認早已相識多年,但就他們一見麵便互相鬧騰這架勢,卻足以讓那些聰明的局外人能發覺他們之間關係玄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