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小風波
今天一過，玉瓊山莊開創以來最有影響的盛宴就要在此舉辦了，現在受邀來參加宴會的賓客也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下午，賓客們都享用過晏國的美味午餐之後，有的三五一聚，在負有盛名的山莊內閑逛閑聊起來，也有的則回房自作休息。
對於賓客來說，這次宴會其實也是一次交些江湖新友，或是促成幾莊生意的機會。所以，為了凸顯出誠意，很多賓客各自都帶著一些銀兩珠寶的，不過數量都並不多。
玉瓊山莊很早也定下這麽一個規矩：凡事外來賓客所帶來的數以計貫的錢財，都要交與山莊代為保管，無一例外。這樣做一來防範有不軌之人借遺失錢財之名來陷害山莊，二來而來可以防範隨著賓客群趁機混進來的賊人進行偷盜。
對此，並沒有人提出異議。
受邀的賓客都尊重山莊的這一項規定，同樣也信得過玉瓊山莊。
未時，山莊某處。
“彥莊主，幸會，幸會啊。”說話之人聲音洪亮如鍾，是個身穿深褐色印有章花大袍的中年男人，滿腮都是胡渣的臉上堆著奉承的笑容。
“喔唷，是環山派何掌門啊，有禮了！”煥金錢莊莊主彥烽抱拳回禮，這張年過半百的臉上滿是神采，眼睛一眯帶起深深魚尾紋。
這兩人原本各帶了兩名手下在莊中參觀，正巧在一處潺潺溪水縈繞的假山前相遇。兩人順著滋滋流動的溪水沿路邊聊邊走。
“自上一次一別也有兩年了吧。”何軼回想著，粗聲說道。
還記得兩年前他的環山派剛創建不久，同樣宴請了在江湖上有些威望的門派和人，彥烽就在此內。當然，那時宴請的人並沒有玉瓊山莊這次全民宴會來的厲害。
捋了捋濃黑又密長的胡子，折起的眼紋隨著他的笑容更加加深了，彥烽點了點頭。
“彥莊主，看，那不是聿宣公子嗎？”何軼停下腳步，往其東北方向一指，麵露驚奇興奮的神色。
彥烽聞後亦停下了腳步，順著何軼所指方向好奇地望了過去，心裏也想去和名震江湖的聿宣公子客道兩句。
可不知看到了什麽，彥烽的麵色突地一沉，目露狠光。
“你來做什麽？！”與之前那個和藹可親的半百老人判若兩人，彥烽暗沉著臉，冷冷看向走過來的人。
出現在他們眼前之人的衣著有些不倫不類，一頭像雞窩般疏於打理的頭發淩亂地蓋在頭上，人長得賊眉鼠眼，滿臉坑坑窪窪的胡渣。上身一件白袍油漬斑斑，領口大敞露出一團不雅的胸毛，下身穿著一條鬆鬆垮垮的土黃色褲子，褲腳也長短不一。
整個人簡直可以用邋遢一詞來形容。
不遠處跟在聿宣身後的婺妃月和聿宣一起停下，看到如此樣子的人，她不由地皺了皺秀眉，露出嫌棄的神色，“咦~知木灝怎麽會請這種人啊？”
“是我請的。”聿宣溫文爾雅地笑著，冷不丁拋出這
麽一句話。
那人目光渾濁不堪，看到一臉不悅的彥烽，竟一點也不識趣地笑了，還露出一排黃蠟蠟的牙齒，言語間帶著濃濃地酒味，“你，不是明知故問嗎，呃，當，當然是知木莊，莊主邀請我的啦。”
“真晦氣。”彥烽撇撇嘴角，鄙夷地斜視一眼那人，冷哼一聲，擺擺衣袖提步離開。
一旁沉默不語的何軼認出眼前之人就是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癲乞丐，裘二良。此人嗜酒成性，又彌留於煙花之地，卻又愛打抱不平，惹是生非，從而得罪了不少人。
看這情形，這個裘二良也曾的罪過彥烽。
裘二良晃著身子，腳步虛浮地走上前幾步，擋住了彥烽的去路。
“呃。”他打了個酒嗝，張開熏滿酒臭味的嘴，浮笑著對一臉不滿的彥烽說道，“怎麽？看，看到我心，心虛了？哈哈哈……”
“現在在玉瓊山莊，我不想和你多作糾纏！請你識相點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用力推了一把礙眼的裘二良，彥烽瞪著龍眼般大小的眼睛警告道。
被推的裘二良踉蹌了一步，但沒有罷手的意思，他咧開厚唇滿臉不屑，“彥烽，別，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做的那，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活，活該被人追殺，哈哈哈哈……”
“裘二良！你別在這胡說八道，欺人太甚！”彥烽咬緊牙，在聽到眼前瘋癲之人嘴中說出“被人追殺”時，眼皮一跳，緊張地看了看周圍在場人的臉色，他被裘二良的出言不遜氣得滿臉通紅，隻要他再多說一句，他就，他就……！
“我，我就知道你做過些什麽，哈哈，我要把你的醜行公諸於世。”裘二良似乎沒把彥烽的惱怒放在眼裏，繼續在那裏振振有詞。
“你，你……！”胸口被氣得上下起伏，彥烽吹胡子瞪眼地眯眼看著滿不在乎的裘二良，已經到了氣急敗壞的地步，顧不上顏麵，他“噌”得一下便拔出了身旁隨從手中的劍，雙手握著劍胡亂揮向對方。
裘二良身體一晃，險險地躲過彥烽這一擊。他並不為此所驚，晃悠的身體看似無章法，可就那樣一下下躲過彥烽的攻勢。
從始至終，都是彥烽在攻，裘二良在守。
在一旁的何軼不知如何是好，他們都是客，在現在生事畢竟不好。
他跟在彥烽身後好心提醒道，“彥莊主，先住手！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啊！”
可彥烽不為所動，他已經被氣得由不得他思考了，他依舊一劍一劍地刺向想除之而後快的裘二良，都無命中。
何軼有些急了，再這麽下去會引來很多人的，那樣的話影響多不好。他們會被認為不給知木莊主麵子，是不明事理的人。
就在何軼在那幹著急的時候，一道清晰透徹的聲音不緊不慢，宛如救世主一般的傳來，“彥莊主！”
這聲音像是被賦予了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氣一般，彥烽聽後住了手，但握著的劍並沒有放下。
“聿宣公子。”何軼有禮地喚道，眼中透露出對他的尊敬一顯無遺。
聿宣慢步向彥烽，跟著他的有婺妃月，笙還有簫。
“我想裘兄的話都是酒後胡言，也請彥莊主不要放在心上。”聿宣說得誠誠懇懇，神態口吻中永遠都不失優雅華貴。
彥烽對上聿宣那雙漆黑透亮的眸子，心頭不由一個收縮，劍也在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這雙眼睛太亮又太深，絲毫見不著底，就像是一個極具吸引力的黑洞，能將世間萬物的表象全部吸入，讓事物都赤裸裸地展現在他眼中。
明明他隻是看著，彥烽卻被他看得越發的心虛起來。
“是彥某太過衝動。”彥烽雖餘氣未消，卻也收斂了不少，他略帶歉意地低了低頭。
聿宣在為他們找台階下，他們自是明白。
所以，彥烽隨即命隨從將劍撿起，用餘光瞟了眼在一旁不說話，可臉上還掛著輕浮笑容的裘二良。
現在他是沒什麽心情再遊園了，於是向聿宣告辭道，“彥某不打擾聿宣公子雅興，先失陪了。”說罷，大袖一甩，朝裘二良投去警告的一瞪，便哼聲離去。
聿宣儒雅地笑著點頭，目送彥烽離開。
何軼向聿宣客道兩句後也借故離去。
回過頭去，瞧見裘二良那張邋遢的臉上並沒有死裏逃生的慶幸，亦沒有對他的感謝，而是將目標轉向了一旁的婺妃月。
“小美人，過來。”裘二良一臉輕薄的笑容，晃著身體朝妃月招了招手。
小美人？妃月不確定地睜大眼睛，看看四周沒其他女子，驚異地指了指自己，“我？”
“過來，到裘大爺這邊來。”裘二良步態不穩地踉蹌著上前，見勢就要往妃月身上撲。
“你，別過來啊。”妃月一臉的厭惡狀，迅速向後一跳沒讓他得逞，“沒想到你穿著怪異，連口味也頗為怪異啊！”
裘二良輕薄地笑著，不在意妃月的話，又是上前一步撲向妃月。
聿宣正欲上前將他們隔開，隻見妃月也跟著跳後一步，索性竄到簫的身後，扯住他衣袖，用怯生生的口氣說道，“簫哥哥，我怕，幫我趕走他！”隻餘一雙茶色的眼睛眨呀眨的看著裘二良。
簫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身體一僵，不由地望向情緒不明的聿宣。
輕瞟一眼那邊，聿宣款款走向躲在簫後麵的婺妃月，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從簫的身後拉出來，帶到裘二良麵前，握住她胳膊的手並不放開。
這隻臭妖狐想幹什麽？
妃月不解地抬頭看向眸中閃過促狹的聿宣，心中暗歎不妙。
“裘兄，我將她五百銀葉買於你如何？”唇角牽起，聿宣淺淺開口道，斜睨一眼身旁表情豐富的婺妃月。
沒等裘二良回答，另一道聲音卻傳了過來。
“聿宣公子，將她賣於我，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