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嗬!”蘇墨雪埋著頭,肩頭微微的聳動,低沉悅耳的笑聲從他的唇邊溢出,他抬起頭,看著一副小女兒家嬌態的莫顏,邪邪地勾起唇角——

莫顏皺眉,本來還緊緊懸著的心一下子墜落到了低穀,臉色蒼白。

又被嘲笑了嗎?應該是吧,他那麽專注的看著自己,眼底的嘲弄不加掩飾。

“莫顏,身在豪門世家,你還相信愛情嗎?”蘇墨雪不屑的哼了一聲,眼底嘲諷的笑意已經變成了尖銳的落寞,是的,落寞,遺世獨立的孤獨。

莫顏苦笑,別過頭去,不願再看他眼底深沉的孤寂——

是啊,自己怎麽忘了,豪門裏,是沒有愛情的,有的,隻是門當戶對,隻是相互利用。

他的手指修長,捏住莫顏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他的話如同尖刺一般,狠狠紮進莫顏柔軟的心底,“莫顏,如果你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你認為,蘇家,會接受你的存在嗎?這裏,永遠不會有童話故事,蘇太太!”

像是一盆冷水迎麵澆下,瞬間凍結了莫顏跳動的心。

看著莫顏慘白的臉,蘇墨雪似乎嚐到了報複的快感,他臉上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奇怪,“他們疼你,寵你,讓你成為蘇家的媳婦,是因為你身在莫家!”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莫顏尖叫著,從床上跳起來,拚命推開蘇墨雪,心髒處尖銳的疼痛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倚著床邊緩緩的滑了下去,瘦小的身子緊緊的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口裏不停地呢喃著,“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

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對慈善的夫婦,他們在對她溫柔的笑,站在法國種滿梧桐的街道邊上。

蘇伯父,蘇伯母,從小就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去哪裏都不會忘了給她帶禮物,小時候自己生病了,也是他們衣不解帶的

守在床邊給自己端茶倒水。

而如今,這一切,都是假的,隻是因為門當戶對!

自己和蘇墨雪完婚後,他們就回了法國!

蘇墨雪皺著眉,冷冷地瞪著縮成一團的莫顏,襯衣被莫顏拉扯的變了形,前胸有幾道明顯的抓痕。不可否認,看到如此崩潰的她,心底有絲絲的心痛。

而這種陌生的情緒讓他煩躁,瞪了莫顏一眼,再不願停留半分,摔門而去。

偌大的房間裏再一次安靜了下來,寂靜放大了心跳聲,莫顏從雙膝間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眸子無神的看著牆上毫無瑕疵的水晶牆麵,決絕而憂傷。

傍晚的風有些涼意,莫顏隻穿了一件短袖的白色連衣裙站在那棟藍白相間的別墅前,背倚在粗糙的梧桐樹上,愣愣的盯著那扇緊閉著的大門。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來這裏,隻是覺得這裏很安靜,能夠平複她一直尖銳疼痛的心。

對於商場,她從來都是不關注的,耳熟能詳的也隻是幾個常上財經版頭條的。這條路,她從小走到現在,這棟別墅幾乎從她記事起就一直都存在了,隻是這裏麵的男人,她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也從來沒有在財經報上看到過。

或許,隻是一般平凡的男子,可是,能住在這裏的,又能平凡到哪裏去呢?

夕陽最後的一點餘輝也落了下去,晚風吹過,手臂上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

已經是秋天了,難得還能見到如此璀璨的落日!

寂靜的別墅區,橘黃的路燈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蟲蟻的鳴叫在夜晚顯得格外刺耳,一聲蓋過一聲。

院裏被連根拔起的草還留在那裏,已經被陽光烤的泛黃了,長長的桌子上鋪著蔚藍的桌布,椅子工整的擺放在一邊。

這裏,安靜的像是從來沒有人住過。

莫顏皺著眉,抱著雙臂抵禦寒氣,像是真的感冒了,頭疼的厲害,鼻子也堵得呼吸不暢!

二樓陽台的落地窗被拉開,在寂靜的傍晚發出清晰的響動,也驚醒了一直沉浸在思緒中的莫顏,她抬起頭,眸光像水一般清澈,看著倚著牆站著的男人!

米洛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暗沉的灰色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頭發有些長了,劉海垂落下來擋住了眼睛,一隻手搭在落地玻璃上,另一隻手隨意的插在褲兜裏,他的視線空白,精準的落在靠著樹幹而立的莫顏身上。

雖然明知道他看不見,但莫顏的心還是隨著他專注的視線漏掉了一拍,那一眼,似乎真的實質地落在了她身上!

“想要被凍死嗎?”米洛的聲音很安靜,能瞬間撫平人毛躁的脾性,言語中,已經不似第一次見麵時那麽冰冷尖銳了,仿佛,還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驚喜?莫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急忙搓了搓手臂,按下了心裏多餘的想法。

怎麽可能會驚喜,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蘇墨雪的夫人,而且她也並非長的傾國傾城,讓人一見鍾情,就是傾國傾城,他也看不見啊!

自己想多了——

他的話音一落,別墅本來緊閉的門突然開了,能看到裏麵溫馨的布藝裝飾。

莫顏也不拘謹,拂掉一片落在頭上的落葉,走了進去。裝飾還和那天一樣,沒有一點變化,倒是熏香不一樣了,不知名的香,像極了他的人一般安靜寧和。

米洛還沒有下來,莫顏坐到上次的位置,看著外麵愣愣出神,耳邊,回響著悠揚的樂曲,心裏被壓抑的痛再一次浮現出來,蘇墨雪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戳在她的心尖上!

這裏,能看到外麵的柏油路,能看到從路上開過的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