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情之人難眷屬5

一曲終了,唐傾舞已是怔然落淚。山依然有棱有角,江水依然上下滔滔,而她,卻必須與他分別。她在心中暗道:“旭堯,你心如我,定知我痛,你心解我,且莫怨我,不能長相守,但求長相憶……”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雪嫣,這也是我對你的情意。”方旭堯癡然望著她,動情道。

唐傾舞起身,淚眼朦朧走向他,斟滿他杯中的酒,又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舉杯道:“深寒風雪情何限,為君沉醉又何妨?”還有一句她未念出口:隻怕酒醒斷人腸。

方旭堯起身握住她的手道:“你說,‘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我倒想說‘幸得有此絆心人,不叫今生空餘恨’。”

語畢,方旭堯的手繞過唐傾舞的臂,滿目深情,專注而視。

見此,唐傾舞心道:‘也罷,此生不能與他洞房花燭,如此交杯一飲權當慰藉。’她依著他,舉杯飲盡。

放下酒杯,唐傾舞頓覺有一團火自心間燃起,蔓延而上,連目光都灼熱起來,昏昏然,飄飄乎,不知身在雲端還是浮沉於春水之上。

這不是唐傾舞第一次喝酒,當日在校場之上,她把展辰的酒壺當水壺一飲一大口,那酒,應該是比今日的米酒更烈、更濃吧!當日沒醉,今日卻醉了。她粲然而笑,她想,此刻她的笑都帶著微醺的醉意吧!不然,旭堯他為什麽也在笑?他一定是在笑話她……笑吧!她喜歡看他笑,他的笑,溫柔的、狡黠的、揶揄的……都無所謂,她隻想他能快樂,不隻是今天,還有以後的每一天……

“雪嫣,你有些醉了。”方旭堯攬住唐傾舞微微搖晃的身體,柔聲道。

唐傾舞依著方旭堯,聞到一股皂肥的清香混合著酒的芬芳,還有他身上獨特的味道……像什麽?像夏日海邊吹來帶了荷香的風。嗬!她是真的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是的,她想醉,永遠不要醒……

看著懷中的人兒都站不穩,方旭堯索性打橫抱起她,將她

安置於塌上,拉過棉被為她蓋好,正想起身之時,手便被棉被中的纖手拉住。

唐傾舞睜著微醺的眼,掙紮著坐起身,她雙手突的勾住方旭堯,櫻唇湊近他的耳旁,“旭堯,吻我!”她的聲如細蚊,溫熱如幽蘭的氣息,就吐在他的耳邊。

“雪嫣,你醉了,快躺下休息。”耳邊溫熱的氣息,讓方旭堯幾乎失控,畢竟他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加之懷中摟著心愛的女子,長久不近女色,麵對心愛女子這般的挑逗,他隻覺體內躥起一股火。

“不要,我要你吻我。”唐傾舞借著酒勁撒著嬌,對方旭堯不依不饒。

“雪嫣……”方旭堯困難的開口道,雖然他的理智極力的克製著體內的衝動,但他的聲音最終是忍不住的發緊、發顫。

見方旭堯如此遲疑,唐傾舞更加堅定心中的決定,她伏在他的耳邊,大著膽子,如蜻蜓點水般,輕咬著他的耳朵:“旭堯,要我……”

耳邊的低語聲,讓方旭堯抱唐傾舞的手一緊,整個人僵硬的如同披了厚厚的鎧甲。

唐傾舞的心怦怦亂跳,她盼望著,等待著。她是全心全意想要把自己交給他,做他的女人,哪怕隻有一次……

方旭堯緊緊的抱著唐傾舞,一動不動,此刻心中湧出千分、萬分對她的疼惜。

淚自唐傾舞的眸中滑落,她和他錯過了今日,便再無可能相聚,旭堯是君子,不願委屈了她,而她,隻能帶著遺憾離去……

就在方旭堯準備開口安撫她時,隻覺纏在頸間的手緩緩鬆動垂落,輕輕扶著她的身子,便見她已睡著,看著她沉穩的睡顏,他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輕輕的將她放回床塌上,為她蓋好棉被,然後憂心重重的起身離去。

聽著輕微的關門聲,晶瑩的淚自唐傾舞的眼角滑落,她在心中喊著他的名字,那樣的不舍,痛心蝕骨……

窗外的雪,兀自紛揚,屋內微弱的燭光下,唐傾舞萬般不舍的收拾好行裝,已換裝成男兒的她,不舍的看著屋

裏的一切,最終是忍痛開門離去,桌上留下一封她早已準備好的信,短短數語,無非是拜托旭堯照拂她義父;拜托他安頓蓮兒;拜托他莫要對她牽腸掛肚;拜托他一定要幸福……

悄然牽了‘潔兒’,才出衙署,慘白的月光下,便見身披毛昵披風的義父。

“爹……我……”嘴張了張,隻是嘶啞的說出這麽幾個沒意義的字符,再無下文。

“什麽都別說了,你今天下午到醫館時,我便猜到你已做出這等決定,你意已決,為父不好再說什麽,若不想再留在這個傷心地,那就離開吧!這裏有一封信,你回到京都找清風寺的了然方丈,將這封信交給他,他會代為父照顧你。”幾大步行至唐傾舞身前,楚懷民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從懷中取出一信封,交給唐傾舞道。

接過信,唐傾舞貼身放好後,撲嗵一聲跪下,並愧疚的開口道:“爹,請恕女兒不孝,無法在您身邊盡孝。”

“傻丫頭,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你若想盡孝,以後有的是機會,安心在清風寺等候,為父處理完醫館的事情,會盡快去清風寺與你會合。”楚懷民心疼的扶起唐傾舞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自私的,站在父親的立場,隻要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他寧願她這一生無情無愛。

“爹,您多保重,女兒在清風寺等著您。”淚再次悄無聲息的滑落,唐傾舞萬般不舍的開口道。

“等等,這個是我救起你時,你貼身攜帶的,或許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東西,現在為父交還給你。”突然又似想起什麽,楚懷民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遞給唐傾舞道。

“是什麽?”唐傾舞接過,不解的問道。

“是塊絲帕,帕子上繡著不知名的曲譜,你精通音律,想必這塊絲帕對你也是非常重要之物。”溫和一笑,楚懷民輕聲解釋道。

聞言,唐傾舞將荷包貼身放好後,不舍的看向楚懷民道:“爹,夜深寒氣重,您快回醫館吧!女兒先走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