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有口難開情難述（下）
“給展校尉鬆綁。”許久，方旭堯才淡淡的說道。
“奶奶的，小楚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編排他，什麽狗屁傳言，還不是你這個狗雜種散布的謠言，我今天就是要揍你，我不要我這顆腦袋也得先把你這個狗頭擰下來……”展辰一被鬆開就開口罵個不絕。
“鐵頭，一會傳我軍命，以後若有誰膽敢散布謠言，本將軍定嚴懲不待，誰的脖子癢癢盡管來試試。”對鐵頭吩咐完，方旭堯又將視線落在展、劉二人身上，又道：“至於展校尉和劉副尉屬私人恩怨，本將決定讓你們自己解決。”方旭堯語聲鏗然，不容有疑。
“將軍，末將可都是為了將軍啊！要是老將軍知道此事，小楚的命也難保了……”劉副尉不知死活的又嚷道。
“劉副尉，你不提老將軍我還有心饒你，既然你提了，那本將軍也就不跟你客氣，你盡管去老將軍那稟報……本將告訴你，如果小楚的命難保，本將會連本帶利從你身上討回來。展辰，這劉副慰就交給你了，別替我丟臉。”方旭堯顯然不想再與之囉嗦下去，因此冷聲道。
“末將得令！”展辰欣然領命。
“將……將軍，將軍，你要三思啊……”劉副尉被展辰拖著往大門走，卻不忘繼續勸戒方旭堯。
聽到屋裏的動靜，唐傾舞掙紮著站起身，不顧一切的掉頭便往院外跑。
方旭堯憤然拉開門，便見到那個心心念念想忘又忘不掉的身影，頓時什麽也顧不得，拔腿便追了上去。
唐傾舞一口氣跑進西院，不知是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還是她自己絆了自己，才進院門，她便重重的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撐起身子，卻不知是跑得太急，還是稍前所聽到的消息太震憾，她覺得胸悶難耐，而且心口還伴隨著隱隱的痛。
月不知何時鑽出雲層，灑下一地清光，把她俯在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長，突然旁然又出現另一個碩長的身影，不用回首看，她也知道是誰，那身影同樣被拉的老長，可兩個身影卻像兩條永遠無法交集的線，靜默的宣告著她與他的無緣。
看著摔倒在地的人兒，他伸出手，卻又無力的垂
下，然後歎息道：“你都聽到了？”
唐傾舞木然點頭。
“你別多想……”方旭堯緩緩來到她的身前，蹲下道。
唐傾舞還是木然的點著頭，她還能想什麽呢？
“我的意思是說……我對你不是那個意思，我……純粹隻是想照顧你……就像照顧自己的弟弟……”方旭堯語拙且違心的解釋道。
唐傾舞機械的點著頭，眼前是一片水光，她和他的手在水光中交錯糾纏……心又是一陣陣的絞痛，方旭堯，你一定要撇的這麽清嗎？留一點點幻想，一點點美好的回憶給她都不行嗎？
“明天起，你不用去二堂當值了，鐵頭會去的。”見唐傾舞隻是點頭卻不說話，方旭堯心中更難受了，卻還是猶豫著說出了這句話。
聞言，唐傾舞猛然抬頭看他，他的眼裏是深深的歉意。
她艱難的開口，問道：“真的要這麽做嗎？”
方旭堯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是為你好。”
為她好？這真是一個好借口，唐傾舞愴然一笑，是啊！人言可畏，他怎能再留她在身邊？老將軍不許，八公主不許……她與他終究是相隔了千山萬水。
“如果我是女兒身，你待如何？”唐傾舞猝然問道，做著垂死掙紮。
方旭堯聞言，眼眸先是燃起一抹亮色，有欣喜有激動，但也隻是瞬間，便恢複清澈，黑亮的眸裏漾著疏離和冷漠。
心的一角轟然塌陷，下麵就是無底深淵，唐傾舞絕望的期望著，執著的等待那個早就知道的答案。
“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方旭堯違心而決然的答道，意外的竟沒有一絲猶豫，出乎意料的幹淨利落，他曾鞭策過自己，絕不做傷風敗俗的事情，如今這種表現是他所期許的，很好不是嗎？
這樣的決然，這樣的沒有一絲猶豫，這樣的幹淨利落，痛快淋漓的粉碎了唐傾舞初懷情愛的心，是誰說：心碎了無痕？她遍體都是傷痕，那樣清晰、疼痛……
“我想去找我師傅。”從地上站起身，唐傾舞咬緊牙關讓自己看上去更挺拔，這個時候，無論如何，她絕不讓自己倒
下。
“我會安排的。”淡然拋下這麽句話，方旭堯轉身離去，強迫自己不再回頭。
身後的腳步漸行漸遠，唐傾舞委頓於地，想哭，卻流不出一滴淚。
一夜無眠，天還未明，唐傾舞已整理好行囊。事已至此，她沒有理由再留下。她不是怨他，也不能怪他，一切隻是她的一相情原而已，他並沒有錯，反而是她的存在給他造成了困擾。
他說過，這是為她好。現在她也這樣想，她的離開也是為了他好。原來，真有一種關懷就是疏離，越遠越好……
執起筆，留下寥寥數語，並不是還存在什麽幻想，隻是想對方旭堯做個交待，她來軍營本就是為父，而不是為他。將寫有寥寥數語的紙壓在了茶壺之下，她拿起行囊不再做任何停留的出了房門。
唐傾舞牽走了‘潔兒’，如今，她能坦然麵對的隻有‘潔兒’，它跟她永遠這樣親昵，決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而瞧不起她。帶著它，還有一點小小的私心，因為它見證了那個又驚又險，又那般美好的夜……
唐傾舞最後看了一眼衙署，心中戚然，道：“方旭堯別怪我不辭而別，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
策馬疾馳，風在耳邊呼嘯，細細的雨絲似針如刀，割麵而來，她義無返顧，衝破層層風雨的阻撓，因為她需要這樣的痛，來清醒她的頭腦。
“將軍，將軍，不好了，小楚留書出走了。”方旭堯才從軍中巡視回來，鐵頭便拿著一張紙，急匆匆的迎上道。
“什麽叫什麽留書出走，你能不能說清楚點。”方旭堯聞言，心頭一震，他失控的上前，抓住鐵頭逼問道。
“屬下也不知道……”
“小楚的留書在哪裏……”
鐵頭從未見將軍如此失控過，一時嚇得語無論次，而方旭堯根本沒有耐心聽鐵頭慢慢解釋，便開口打斷道，發現鐵頭手中拿著一張有字的紙，便急切的奪下那張紙展開。
大至掃過內容，方旭堯隻覺腦子裏一嗡，沒辦再去思考任何事情，好容易失焦的雙眸有了些內容，他卻扔下手中的紙，轉身便衝出了二堂的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