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良辰美景花間舞

十日後,扶寧前來探望。

在園子前前後後走完了一遭,對那些個雕梁畫棟不以為意,卻對滿園的梅瑰花興味滿滿。“這就是又名扶襄的梅瑰?你的‘扶襄’竟還應了花的名字?不過,倒和你真有幾分象呢,縱然開得璀璨瘋流,仍擋不住那一股子的清冷。”

“是麽?”扶襄不以為然,舉袖撣向花枝,兩足交替輕點,在兩枝紅意中穿梭了過去。

“襄舞舞步?”扶寧大喜,拍手笑道。“扶襄花開扶襄嬌,扶襄舞得襄舞妖,倒讓我想起好久沒有看你跳舞了,快來讓小女子飽飽眼福!”

“有何不可?”兩隻皓腕擰轉,十根筍指開出雙花並蒂,肩傾腰動,嫋娜如湖畔拂水細柳,紅衣白裙,盛開似枝頭之粲,花林中,扶襄輕盈蹁躚。

扶寧趨步跟上,笑不可抑,“我雖不會舞,但免不得要隨你群魔亂舞了呢。”

右袖高舉,左袖掩麵,扶襄唇語翕動:並無進展。

可有方向?扶寧效她甩袖,問。

書房與寢房。她回。纖腰款擺,裙裾飄揚,飄飄若仙降九天,看得林外的垂綠呆若木雞。

書房交我,寢房交你。扶寧一笑。

扶襄兩臂向左,嬌軀傾右,眼波流彩橫波,唇邊笑若有若無:是他的寢房。

扶寧一呆。自己可是是在不經意間觸到了阿襄痛處?

各自分工罷。扶襄傳了意願過去,陡然間雙袖飛展,擾了花瓣如雨。

人舞花中,花飛舞內,人使花飛,花隨人舞,招來各色的蝶兒躍躍振翅,翩翩共隨。此景,若夢若幻。花林外,左丘無儔穩站如山,目不轉睛。

垂綠扭頭乍見主子身影,嚇得一顫,“家……”

他抬手示止。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容人打擾?

“阿襄,你這舞可給你家家主大人看過?”終是不擅舞,扶寧定下身來,倚樹調息。

“沒有。”

扶寧掩口壞笑,“你的舞在莫河城可是獨一無二,有多少王孫公子以千金慕求你的一舞而不得,如若你家家主見了,還不知會怎樣的寶貝你。”

她螓首欲仰先垂,秀發飄若

墨雲,一個婀娜旋轉後,淡道:“從來不是寶貝,又要如何寶貝?”

“這話怎麽說的?”扶寧不無訝異。“難道我在外邊聽到的都是假的?左丘家主並不寵愛你?”

“……或許有幾分,愛麽?”她失聲輕笑。“寵與愛從來就不是一回事,不是麽?”

“也對呢,寵,男人給得起任何一個女人,這‘愛’麽,就太奢侈了些。何況,男人們習慣將寵予妾,愛予妻……”

左丘無儔不認為自己還有聽下去的必要,揚聲道:“妙舞當有妙曲配,可需要本王為你撫琴?”

扶襄微怔,暗瞪了損友一眼。這丫頭耳力驚人,方才那些話定然是成心說與來人聽的了。

“襄兒初來府中,難免憋悶,本王樂見有人陪她說話。寧姑娘秀外慧中,一身靈氣,莫被街間的長舌婦人占了身體。”

“……”好毒的舌頭。行以跪禮的扶寧忍不住在心中豎了豎指頭。

~

是夜,男人一再索歡。

“家主……”

“你叫我什麽?”

“……無儔。”榻第間,他隻準她喊這個名字。

“乖,我的瞳兒……”而他,也為她取了歡好時的昵稱,隻因她一雙瞳眸在此時此刻的極魅絕豔。

“無儔,可以了……”他不知疲倦,她卻難以承歡。

“不可以!”他動作反更凶狠。“本王是在罰你!”

“……為……何?”

他切齒,“你不知為何,更該罰!”

“……請……無儔明示。”

“你……認為本王不夠寶貝你?不夠寵愛你?”

她無力閉眸,“是奴婢錯了……”

“不許說!”他怒火更熾。“告訴我,你愛我!”

“什麽?”

“對我說,你愛我!”

“……為何?”

“你問為何?你是本王的女人……”

“……家……無儔愛我麽?”

“本王會把自己不愛的女人放在身邊麽?”

她雙手抓起身下褥毯,定了定氣息,道:“奴婢也不喜

歡留在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身邊。”

他目眥欲裂,狠狠瞪著這張嬌媚如火的小臉,在如此情形之下,這小女子竟還有這份執拗?是他努力得不夠?

“呀,無儔,放過我……”

“不放,不放,本王不放!”

這一晚,注定糾纏無邊,繾綣無限。男人與女人的戰爭,由一張琴締結,一張榻開始。

~

上陽宮。居安殿。

左丘無儔應詔見王。

“是怎樣的女子,得無儔傾心?”原來,是左丘家主納妾的消息傳到了雲王耳中,特地將本人叫到眼前問個究竟。

原本,納妾這等事大可不必勞動一國之君給予如此關注,但當納的人是向來不好女色的左丘家主,情形便大不相同。

“比朕前些日子賜你的樓蘭美人還要絕色?”

雲王狄昉,比左丘無儔年長十歲,白麵微須,透著書香之氣,若無王袍加身,更似一位書坊教習,惟有一雙眼,精華內斂,自有王氣沉蘊。

“稟王上,她並非絕色。”

“這倒奇了,無儔你目高於頂,至今不娶,難道不是為求人間絕色?”

“或許,臣求得是僅是世間知己。”

“哦?”雲王眸光一閃。“那位姑娘可做無儔的知己?”

“這……”左丘無儔沉吟。“臣尚未確定。”

“既如此,她何處打動了你?”不過是一個質國侍女,想要,要了就是,何須接進府中?“你可知道為了你納妾的事,雅兒在太後跟前好一通的哭鬧呢。”

“王上傳無儔過來,可是為了闕、原兩國的事?”

雲王莞爾,“闕、原兩國聯姻已成定局,你為此向朕遞交一份縝密非常的邊疆加防部署,朕何須再問?無儔啊,你越是如此,越是彰顯你對那位姑娘的珍視不是?”

左丘無儔麵色微僵,低首飲了口茶,腦中閃過了那小女子清冷寡求的臉兒,墨眉間揪結了一道淺淺立紋。

雲王甚覺好笑:戰神無儔也會出現這樣的別扭表情,難得呐。“話既然說到了這裏,無儔你的婚事也該提到議程上來了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