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林芊花正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自從薛海輝出差回來，他們的約會突然變得頻繁起來。無論公司的事情多忙，他都堅持陪她一起吃飯。以前薛海輝應酬往來之際基本上不帶她參加，但是現在因為新加的總經理助理這個頭銜，反而不用避諱什麽了。用薛海輝的話說，這是融入他的生活圈，這是為了相互更加了解。
“芊花，畫伊公司要參加國際時裝展，李雲溪她這幾天請了病假，所以你可能最近要忙碌了。”
“嗯？”她對薛海輝微笑。
為什麽？為什麽一切會如此平靜呢！那日徐一帆的愛意她感受得清清楚楚，雖然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但是總覺得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他們應該還有後話。然而畫伊與C&C公司的溝通一直進行著，項目按時間進度表發展，甚至徐一帆和周陌還來過C&C公司一趟。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就像沒有任何事發生。就像沒有風的海麵，連一絲漣漪也無處所尋，看起來是一片靜好，她心底的那縷焦灼和慌亂仿佛是毫無由來。
可是——
她皺著眉頭咬了一會筷子又開始虐待西紅柿蛋湯裏的雞蛋。
如果徐一帆還是當年的徐一帆，那麽，他絕對不會隻是想重溫一夜舊夢。
果然，過不去的過去，隻能成為讓人頭暈腦脹的源泉。
隻是，到底該怎樣來定位自己目前的情感狀態呢？是薛海輝的助理，女友？是徐一帆的一夜之歡？
正想著，冷不防耳畔一陣溫熱，她怔了一下，轉頭看向薛海輝，見他滿眼的寵溺與關切。
“在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啊！隻是在想能勝任那樣的新工作麽。”
“你傻呢，不是還有我麽？”
精明如薛海輝，如何看不出這是借口。而且是一個不怎麽完美的借口。一個勇於自發熬夜奮戰工作的人，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工作壓力而苦惱？薛海輝曾經觀察過林芊花的抗壓能力，他發現這柔弱的女子竟然是一個越戰越勇的主子，這是他當年挖她來C&C公司的理由之一。能讓她動搖不安的，隻有一種事：感情的事。眼下讓她困惑的感情，不是麵前的自己，便是那個徐一帆了。不過，不是隻有會寫文案的林芊花會編造借口，那樣的事情他薛海輝往
來的應酬中已經練習得相當的熟稔了，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到時候會有好多靚模，又會流行一種花癡病啊！”薛海輝用手摸了摸鼻子。“估計到時候最忙的是徐少，據說每次都會……”
鼻通腦。這是古人的研究記載。好像我們的古人就已經認識到鼻子是一種傳達信號的工具。而現代醫學表明，人在說謊時鼻子的神經末梢容易被刺痛。摩擦鼻子能緩解這種不適。而從現代心理學的角度來講，有些學者認為：當一些不好的想法進入大腦之後，人一般會下意識的指示手遮著嘴，但到了最後關頭，往往又怕表現得太過明顯，因此，薛海輝很快地在鼻子上摸一下。
其實摸鼻子和遮嘴一樣，這些肢體動作表現在說話人身上時則表示欺騙，表現在聽者身上則意味著對說話者的懷疑。薛海輝還沒有學得完美無缺。
很可惜，林芊花既不是古人，也不懂醫學，更不要說讓她大學時頭疼不已的心理學了。所以，她隻聽到薛海輝笑談徐一帆與靚模的各種香豔緋聞，臨了還捂嘴，裝作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你不喜歡吃這個泡椒牛肉麽？”
“林芊花，拜托你有點廣告公司員工的精神好不好？”薛海輝佯裝生氣的樣子瞪她。但是挑撥了林芊花心情的那種得逞讓他心裏美的簡直冒泡泡啊，所以嘴角的笑容顯得有些誇張。
“什麽？”
“作為廣告公司的員工，尤其是曾經做創意工作的你，應該始終保持八卦的精神。”薛海輝話癆一般地說著：“沒有八卦，談何創意？我剛才說了那麽多香豔的緋聞，你多少表現得激動一些啊？”
激動！你是想看我拍案而起，拂袖而去。還是想看我如當日那場晚宴一般痛哭流涕，形象盡毀？
薛海輝臉上的笑逐漸由誇張變得婉轉，不能再刺激了，雖然林芊花此時的落寞與當日徐一帆的落寞一樣讓他覺得痛快和愉悅。
“工作上的事情，你就放輕鬆一些吧，少想點。”薛海輝伸出手揉揉林芊花的腦袋：“真想知道這裏麵都裝了些什麽，明明那麽小，卻仿佛深奧得很……”
“嗯。”林芊花嘴裏嘟囔了一句。薛海輝的體貼入微是一個溫暖的港灣。仿佛有他，那些風雨便可以遮擋在世界之外。
“芊花，以後有什麽心事，你都
告訴我好嗎？”薛海輝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論是工作上的還是生活上的。那樣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麵對。”
“不要一個人悶著瞎想，我其實也可以做一個聆聽者，甚至歡迎你隨時找我來發泄……”
是的。眼前這個叫薛海輝的男人，才是她的男友啊！也是她將來的……所以，還有什麽值得困惑呢？
可是，為什麽會有一種無端的不詳之感。
國際時裝展會如期進行。
C&C公司一邊幫著畫伊策劃，一邊盯著會展公司的相關執行。
薛海輝叮囑林芊花，什麽都不用操心，隻管跟在他身邊就行。
徐一帆發現，有薛海輝的地方就有林芊花，能看見林芊花的時候必定就能跟著發現薛海輝的身影。
原來，他們是這樣的形影不離啊！徐一帆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隻是單方麵的自作多情，那個晚上林芊花最後沒有推拒，到底是因為尚有餘情，還是因為當時的狀態下她根本反抗不了。那為什麽，反抗不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痛斥一句呢？
雖然很想看見林芊花的臉，但實在不願意圍觀她和薛海輝的恩愛與默契。所以，徐一帆試著將注意力轉移到服裝的上麵，沒想到由此果真跟一群模特產生了緋聞。好多娛樂八卦的頭版都在刊登徐少在會展期間的風流事跡……
所謂郎才女貌大概就是指徐一帆這樣的男子站在不同的靚模身邊吧？完全沒有被比下去的形式，反而是交相輝映。
久在廣告界中混的人都知道，大眾需要娛樂，娛樂需要熱點。名人軼事從古至今都是吸引人眼球的話題，尤其是名人的風流軼事。而且，伴隨著各種拍攝技術以及各種後期技術，照片處理的逼真度越來越高。所以林芊花看到那些漫天遍野的報道時，第一反應是：假的！炒作！不要臉！但是，她就算是有著這樣的認識，心還是會痛。
隻是商務往來的利益，心是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而痛的吧？會有這樣的疼痛，就表明還有牽連。他們之間，還有羈絆。隻是，這羈絆在哪裏？林芊花不知道，所以展會期間，她其實一點都不開心。
當然，和林芊花一樣佯裝笑臉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徐一帆。展會很成功，畫伊取得的反響非常好，但是他沒有愉悅感，他的心一直空著、痛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