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5 有多麽絕望,就有多麽瘋狂

一個圓圓的東西從壇子裏滾出來,鳶兒一下子怔在那裏。

那球比拳頭稍大一些,圓圓的,周身透出碧綠的光。那球滾在地上,眼看就要滾進血汙裏,鳶兒一下子捉住她,抓的牢牢的,再不願意放開。

那是她的玻璃球,是她四歲生日的時候,父王送她的禮物,父王說隻要她把願望說給玻璃球聽,她的願望就會實現。

她相信,總是許各種各樣的心願,每一次都能成真。

隻是在她五歲的時候,玻璃球就不見了,父王派人找遍了王宮,還是找不到,她整整哭了三日。

這玻璃球裏有她兒時的所有的願望和夢想。

此刻,她抱著玻璃球,就像抱著她整個生命。她本已死寂的冰涼的心,因著這玻璃球的突然出現,也有了一丁點的溫度。

她被人抱住,不用抬頭,她就知道是莫諾。

“鳶兒,以後再不要說與人分擔我的話了,你知道,那樣我會傷心。”

不知為什麽,她腦子裏一片空白,竟是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她哽咽著問他:“你是從哪裏找到的?”

“鳶尾湖。我下到了湖底。”莫諾的聲音沉沉的。

鳶尾湖,寧國,父王,母後,靈兒,寧國千千萬萬的百姓,采菊,那一百名奴仆,還有這地上尚未幹涸的血跡,內心剛剛泛起的那一丁點溫度被這無情的事實衝散了。

她突然笑起來:“妾身再不說那樣的話了,妾身願意一輩子侍候王。”

她的小手鑽進他的衣服裏,冰涼滑膩。她撫摸著他的胸膛,慢慢的繞到他的後背,一點點往下,一寸寸摩挲。

她就這樣一手抓著玻璃球,一手輕輕的揉捏著。

她對著玻璃球許願,她說我要這個男人死,死無葬身之地,永不得超生!

莫諾唇角勾起,狹長的雙眼深似海,他呢喃低語:“鳶兒,你這麽主動,我怎麽能辜負了你呢。”

地毯上的血跡未幹,碎片未除,兩人的身體如火,她的手指扣在莫諾的背上,指甲深深的陷進去。她尖利的牙齒咬下去,那麽用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帶進了她心底裏所有的恨。

他親著她的唇,吸吮著,仿佛下一秒就不能呼吸。他動起來像是魚鉤上的魚,像是幹裂的土地遇見了罕見的雨,拚命的索取。不管將來怎麽樣,她的身體此刻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細碎的瓷片不知道嵌進誰的身體裏,地上的血不知道汙了誰的眼。

她不覺得疼,他亦不覺得痛。

仿佛隻有這樣的絕望,這樣的瘋狂,這樣無情的占有才能忘了那痛苦的事兒。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留下曾經的痕跡,隻有那樣不知覺的疼才能提醒他們仍就活著的事實,才能提醒他們彼此有多麽的恨。

有多麽的恨,就有多麽的疼!

有多麽的疼,就有多少的絕望!

有多少的絕望,就有多麽的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