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赴宴席
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夜已深，竟無眠，輾轉反側，脖間隱隱作痛，雖然傷口不深，也不致命，卻留下了一條細細的傷痕。
自櫟陽玓離去後，便發現杺兒昏睡在門外，忍著傷痛將她扶回了屋子，為自己簡單的包紮了傷口，莫名的又擔心起那完全不屑我的人…此刻明玨應該在為他療傷吧……
窗外，柳絮輕舞，美而幻，好似花錦軒的雪…忽而微笑，暖意迎上心頭，喜不自禁間側身凝望…不知不覺就這麽看了一夜……直到清晨才有了睡意。
“玲兒，該起了！”動了動眼皮，感覺有什麽刺著雙眼，微弱，卻讓人不舒服，“今個兒太後真的要召見你們了！”下一句話讓我猛的從床上坐起。
天已亮，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普照，風和日昫。
“怎麽？太後真要召見？”我接過她遞來的衣裙，緋色，我最喜歡的顏色。
“是，一早鳳棲殿小太監便來通報了，太後懿旨，各位小姐要陪太後在芷荷園用膳，一律不得缺席。”
杺兒好似沒事人一樣，昨夜也不知她發生什麽了，這一早也未見她有什麽不妥，隻是還像往常一樣提醒我注意這注意那，其實不問她我也知，多半是被櫟陽玓或者是緲月打暈的。如今的杺兒貼心是自然，甚至覺得我與她的感情比起在花錦軒又好了一些，這是我欣喜的地方。
“杺兒，昨夜之事…”我想了想又說道，“有什麽辦法讓我出宮嗎？”思量再三我還是決定冒險出宮一趟。
“怎麽了？”驚訝之色寫在臉上，“眼下計劃剛剛起色怎麽突然要出宮？”原本正為我倒上的茶突然打翻了。
“不，事情沒你想的那麽嚴重，隻是一晚罷了。”彎身撿起一地碎瓷，“若出了事我擔著，但你放心我有分寸。”
“可是…”杺兒猶豫，“為什麽要出宮，不是好好的嗎？”
“別問，隻是這一晚，到時又要麻煩你了。”不容她拒絕，她抬眸，麵色難看，心陡然一念，才道，“杺兒，昨夜……”提到昨晚之事，杺兒了然於心。
“我沒事。想來…你出宮是為了主子吧。可是我有一言不得不說。”杺兒咬唇，“玲兒，主子的身體一向不好，你若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而壞了他的大事恐怕…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別去了。”
是嗎？聽她所言，我更是不該去了？
可是，我不放心！
也罷，等應付完太後的午膳再做其他打算吧。
畫娥眉，著緋裝，朱釵滿髻，美豔如花。風絲嫋，水浸碧天清曉。一鏡濕雲清未了，雨晴春
草草。
午膳時刻未至，鳳棲宮的小太監便又來傳話了。說是不少小姐已經到了，若我遲了就算太後不說什麽，其他小姐也會私下多話的。看的出太後不是偏心哥舒雨而是很偏心。
“公公勞煩您了。”我笑言，偷偷地塞給他一錠銀子，收買人心這樣的道理我也懂些，也是少時司空見慣的。
“那小姐隨我來吧。”小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滿意的塞回了袖中。我同杺兒相視一眼，笑而不語尾隨他後。
芷荷園屬禦花園東南角，大約有三四十畝，墨芷今雖四月未到夏日，不過園中的池塘裏早已開滿了從夙言移植過來的荷花。
覽百卉之英茂, 無斯華之獨靈, 結修根於重壤, 泛清流而灈莖。
就像我反複回想的那樣，夙言的花是最美的。夙言常年有雪但不代表沒有四季可言，夙言的夏季就猶如今朝的墨芷一般，溫煦的暖風吹拂過後，璃城的荷花便會一夜間都綻放開。粉色，白色，紅色……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複兩心同。
美是美，總覺的少些靈氣了。
“玲兒。”杺兒一聲喚，扯了扯我的衣裙，指著不遠處正舞動的紅影。
不出所料，是阿離。
“去看看吧，反正還早，興許還有些餘興節目看看。”紅衣蹁躚，躍動冉冉，不經意間眾人都圍了上去。
我與杺兒也經不住這紅衣妖嬈的吸引，走上前去。
可是，還沒站穩了腳跟，這…閑事又惹上了身。
“嗬！哥舒小姐！”還沒看清說話的是誰便被推了出去，定神一看果真是那天的女子。
“司馬小姐有禮了。”我委身作揖，笑靨對她，不想又換得一個鄙夷的眼神。嗬！？我無奈，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眼神了？
“有禮！”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轉身又看向人群，此刻我竟覺得有些羨慕司馬清漣了，真不愧是將門之後，連著個子也是出類拔萃的。
“薄溪離跳的真好…”羨慕聲傳來。
“哎呀！她這是故意向我們炫耀嗎？”一旁又道出不滿之意。
“不過如此！還不如我半分半毫！”這…又是司馬清漣不服氣的聲音，繼而嗬斥，“走開！”推開了身旁的小姐們，徑自走上阿離麵前。
“薄溪離…”司馬清漣上下打量了阿離一番，阿離停步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不屑的有旋轉起，腰間流蘇輕揚，裙邊鈴鐺清脆作響，奏起天籟之音。
“嗬！”司馬清漣再次冷笑，“不就是洛銘送來和親的嗎？還指望做什麽皇
後，說白了…也就是個奴才嘛！”
語罷，司馬清漣踏起步，一個回旋，瀟灑威風，但…夠淩厲少溫柔。
不知何時笑兒已站在我身旁，輕扯衣袖，“玲兒…阿離不會惹惱了司馬清漣吧？”
“怎麽？”我笑，“怕阿離應付不了這個盛氣臨人的司馬小姐？”
見我一笑，笑兒使了使眼色，指著不遠處即將聖駕親臨的芷懿太後，“不製止的話，恐怕出事……”我明白…當初笑兒能在頂撞了太後的情況下還能入選皇後待選人之一多半是因為即墨寒…心中已打定要複仇的計劃斷不能因為小事而錯失了機會。
“不，不能阻止。敵人…必須一個…一個除去！”陰冷一笑，笑兒點了點頭。
這邊，司馬清漣仍不服氣的同阿離比個高下，然而她的舞姿充滿英氣，與其說是在舞不如說是“武”。眾人看的皆入神，不知太後的鳳駕已然降臨，直到衛祿厲聲喧道，“太後娘娘駕到。”
頓，一片寧寂，眾人跪拜，大呼，“拜見太後娘娘，娘娘金安！”
獨，阿離跟司馬清漣傲然站立。然，一人是愣在原地，而，一人隻道了一句，“拜見娘娘。”繼而接著剛才未跳完的舞。
“大膽！”衛祿拂塵一撣，“見到娘娘為何不跪拜！”
然，阿離不語，眾人莘莘望去……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驚豔……
舞轉回紅袖，歌愁斂翠鈿。滿堂開照曜，分座儼嬋娟。
“罷！”芷懿搖了搖手，“就等她跳完再訓斥也不遲，倒是你……”芷懿太後看向一旁愣在原地不知跪拜的司馬清漣，“你一不跪拜二不行禮欲意何為？”
“額！我……”司馬清漣慌了神，下一刻立馬跪了下來，“奴婢知錯！奴婢知錯！”連連磕頭，隻差要磕破了頭流了血。
“起來吧…”太後勾了勾手示意她抬頭，待她看清了司馬清漣的模樣又笑道，“司馬將軍的女兒果真是人中龍鳳，模樣生的這般討喜。”眉頭輕揚，嘴角彎起，看似笑意十足，卻讓人不寒而栗。
“謝謝太後…誇獎。”司馬清漣冷汗落下，心中不覺倒抽了口涼氣，以為太後不會拿她怎樣了，誰叫她的父親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呢，太後豈有不忌憚的。
“起來吧……”芷懿起身，上前扶起司馬清漣，“將軍之女我豈敢怠慢了，隻是你這般的不知所謂…小心往後別遭了他人的道了！”
“這……”司馬清漣說不出話來，而阿離也舞完了，那接下來……
我舒了口氣，照太後的意思她是不會將司馬清漣考慮到去當她的兒媳婦了，縱然她是手握重權的將軍之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