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絕世獨立，念顧韶華
是的，在目睹這場芳華之前，我真切的知道我此生愛的隻是一場雪而已，但是當他任性的攜起我的手，衝進這一場花海時，我知道他再一次的讓我不知所措了。
紅豔香消，美若隔世。
“不氣了？”他挑起我一縷發絲，挽起，一朵紅梅別在發髻間。
我還能氣嗎？他這樣，我又有什麽理由氣他呢。
於是乎，我搖搖頭，“我毀了你一枝紅梅，你卻領我獨賞這一片紅海，我再同你計較不就成了小人了？”
“那你可知我的心意？”花沐顏踱步至一株梅花樹下，盤膝而坐，倚著梅花樹，仰視蒼穹笑道，“這兒有沒有比你的家鄉美一些？”
“忘了……”淚，無聲落下……
“其實，我也一樣。”花沐顏低首解開腰間紅繩，手中仍舊是他隨身攜帶的玉葫蘆。“玲兒，過來坐。”
他喚我，我沒多想便靠在他身旁坐下。
“本來以為趕不上這一場盛世芳華了，隻當掀開簾幔時，我慶幸趕上了。更慶幸你陪我一同賞梅。”
“其實，該慶幸的是我。也許從今日開始我再也不會忘了這美麗的紅梅了。”我側目，對上他那雙正看著我的雙眼。
“喝嗎？”遞上玉葫蘆，“放心吧，不是‘絕期’。”
“……”甘醇，入口隨心的溫暖，還有淡淡的梅花香。“花老板倒是很聽話嘛！”
“…隻聽過一人的話。”眸色沉凝，繼而從我手中接過玉葫蘆繼續喝道，“簷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閑。”
他是寂寞的。
我一直都知道！
我也一樣……
“你也該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了吧。”我抱起雙膝，遙看遠處的嫣紅，“一路上，你沉默寡言，且行程緊迫，我猜想你是怕錯過什麽，果真我猜想是對的。”
“嗯。”簡單的答案。
“你母親的忌日是嗎？”聽聞，墨芷的第一美人獨愛紅梅，
當年墨芷的君主為博美人一笑不惜從各國移植了萬株紅梅，如果那些紅梅還在的話應該就是眼前的了吧。
“是啊，還記得母親去世前的樣子，無人可代的絕世芳華。曾經她同那個男人說，如果她死了一定要安葬在紅梅花下，這樣就能一直一直的美下去。”
“如今，她還在這吧？”
“……獨留紅梅，不見故人。”是他太過絕情了，“當年母親被他吊在城樓上三天三夜，他不聞不問，反而百般羞辱。最終母親咬舌自盡含恨而終，有時候在想母親這一生到底有沒有後悔呢？愛上一個根本就不值得她愛的人，連死後的安身之地他都能殘忍的剝奪了。”一口又一口的灌著酒，看不清是淚還是酒，蒼白了他的麵容，蒼白了我的視線。
“絕無傾！你後悔嗎？！”我放聲大叫，“你後悔嗎？！後悔嗎？！”
我不停的叫，沒有人回答我，我樂此不疲。
“夠了！”他低吼，“別再叫了，母親她聽不到。”
“不，她聽得到，而且已經回答了我。”我蒙住他的雙眼，“聽到沒有，她說，此情不悔！”
風，忽的揚起遍地的落紅，好似血色的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在了我與他的眉間。
突然，我覺得他就是這如花一般的人。花沐顏……
“不悔……”掌心一陣溫熱，一行清淚落下，“為何不悔？”
抽手，握緊了他的淚滴，“我不懂愛，但我知道什麽是一旦認定便是從一而終，你母親就是這樣的人。哪怕是被愛的人傷害，也是含著笑接受的。”
“嗬嗬，錯！錯！錯！”花沐顏一掌推開我，“即使被愛的人傷害也會含笑？那你呢？！也是含笑看著自己的兄弟姐妹被殘殺的？！”忘乎所以的大笑，驟然鮮血噴張，染紅了我的衣裳，染紅了我掌心的淚。
“錯！的確是錯了，因為我不愛我的母親。”擦去臉上的鮮紅，“你的傷拖了很久，為什麽不醫治？”
“早已
是個廢人，不治也罷。”他擺了擺手，拒絕了我的攙扶，“不要妄圖可憐我，我不稀罕。”
“身邊明明有一個天下第二的神醫，卻還要拖著這孱弱的身子妄想爭奪天下，你不覺得你在癡人做夢嗎？”
“是，你說的沒錯，可是這些都與你無關不是嗎？”是我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嗎？從沒有一天是這樣度過的，他時而大哭，時而大笑，時而宣泄了所有的情感，時而變得如此陌生。
“你不是說希望有一天我能為你所用嗎？”從袖中掏出絹絲擦掉他嘴角的血色，“你若是信我，我便會將自己托付於你，但是你也別忘了曾經對我許的承諾。”
“一片杏葉便能換得你的信任，為什麽我將整片紅梅贈你卻也得不到你的信任呢？”他指著我們麵前的梅林，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將來在你麵前的會是整個江山，我會告訴你，我能給你的不隻是‘信任’二字。”
信任？！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做出的承諾，然而，正是這第一次，我的命運，他的命運……還有那枚杏葉主人的命運，牢牢地被牽絆在一起。
“玲兒，我……”蒼白對我笑著。
“什麽？”
“我想看你原來的樣子。”他伸手撫摸著我的臉，“第一次見到真實的你，此後便深深的烙在心底，揮之不去。”
“以後我也不會再易容了，從認識師父開始我便一直將自己原本的容貌隱藏起來。日子久了，反而不記得自己的樣子了，感覺一直在扮演他人，現在想想…其實也沒有那個必要。”
有些東西，其實本就不需要。
有些事情，其實本就不該執著。
有些情，其實認定了…即使是錯的，也會一錯再錯下去。
本就知道，我跟他不過是一場交易，是他的溫柔纏繞著我，是他的孤寂打動著我，是他……
嗬嗬，我們本就是一樣的人！
莫名的…
惺惺相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