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明玨
雪持續了三天總算停下了，午後，陽光照射在皚皚白雪之上，強烈的光線讓人忍不住誤以為是初夏的明媚，隻是出了門才方知這已是冬日了。
“玲兒姐姐，剛才絲婭小主派人來通告若是明天無其他異常便接著上次的比試。”陌雪從一堆藥典中回過神來，才想起要告訴我這件事。
雪一停，箬雪小主便不再接客，於是乎我們這三人便得了空在此處逍遙自在了。這段時間的丫鬟生活我倒是習慣了不少。赫連杺也不像以前那樣事事都要我操心了，反而有些事都是親力親為，隱隱約約中有些透露著些許不願與我碰麵的跡象。這樣也好，免得我走後她會不習慣這樣的日子了。
“嗯，我回去便將這事告知我家小姐。”我點點頭，繼而好奇的問道陌雪手中是什麽藥典。
陌雪揚了揚手中的書卷《千味佰草集》，“這書是我前些日子在收拾明玨公子臥室時發現的，當時一時好奇翻了翻覺得很有意思，公子倒也大方直接叫我領回來看了。”陌雪滿意的笑了笑，又埋首於書中。
“喔…這明玨公子擅長藥理？”我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隻是公子屋中全是書，至於公子愛看什麽我還真不知道。”陌雪無謂的聳了聳肩。
“這樣啊…我以為明玨公子會是個藥理高手呢。”看來是我想多了，假如他是藥理高手的話那晴漣竹的毒或許早就解了吧。
“嘿嘿，我隻知道清絳公子是個棋癡，至於其他公子嘛…緲月公子武功很高的，以前都是陪在老板身邊保護的。風漾公子不太好接近，隻知道他與漣竹小主交情好些吧……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嘿嘿…畢竟我跟姐姐才跟了老板兩年，公子小主們可是跟了老板很久了。”陌雪對我一點提防也沒有，一股腦兒的將什麽事都說給我聽了。隻是這個中真假還要靠我自己去揣度了。
“唉…可惜了，到現在我還沒見過茉憂蘭小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上她呢？”我故意仰歎一聲。來花錦軒已經有些時日了，該露麵的也都露麵了，就差茉憂蘭了……也不知道她的底細如
何。
“她呀……”陌雪剛要說什麽，一冷清幽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
“玲兒姐今日知道的已經夠多了，老板有令下人不得多詢問小主與公子的事情。”陌雨瞪了一眼陌雪後，對我心平氣和的說道。
“玲兒唐突了。”我自知理虧，也隻好將這顆好奇心放回肚子裏。陌雨又交代了陌雪幾句就將她打發走了。屋內留下我與她二人，她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
“姐姐為什麽對公子小主那麽感興趣？難道隻是為了主子？”陌雨猜忌著我的心思。身邊的人都是聰明，就連小小的丫鬟也是有不容小覷的能力。這些年日裏的磨練並沒有將我打造成什麽良才，反讓我見識到了更加凶險的局麵。
“為了自己。”提著爐子上的茶壺，將碧玉茶壺滿上熱水，“陌雨的提防是對的，我欣賞你這樣。”毫不吝嗇的讚美她，若是我身邊能有她這樣的朋友該有多好。可惜我快要走了……
“玲兒姐，莫不是揣著心思？”陌雨將我倒空的水壺加上了冷水，“整個花錦軒都是老板的天下，我們都是老板的人，最忌諱的就是之間的爭鬥，明著也好暗著也罷。隻望相守相安才好。”
“玲兒聽妹妹一席話自是明白，隻是玲兒也有不可說的事。我去給小姐送茶了，陌雨的話玲兒銘記於心，隻是將來見麵了你我之間還能這麽說話該有多好。”
踩著步子，沿著走廊欣賞著樹梢殘雪凋落的美景，雪後消融但麵對的不是初春的到來而是更為寒冷的嚴冬。往後再走下去，還能走到哪一步呢？進亦憂，退亦是憂！
枝頭喜鵲嘰嘰喳喳的鳴叫著，點點白雪落在額間，涼涼的，倒也舒服。
“沒想到你這個奴婢還有這賞雪的心情啊。”似有若無的調侃，回過神來，竟是那日身穿紫衣的公子。眉目間的英氣傾瀉而出，“你可願意陪我一同看雪？”
“這？？”上下打量著他，今日的一身銀白長衫倒是合了這雪景，“奴婢莽撞了，隻是不知道公子是哪位？”
“明玨！”高山流水的嗓音，卻有著一股溪流般清澈的之感，“
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了。”盯著我手中的茶壺看了看。
“沒有，看著這場雪我誤以為春天要來了，看的有些癡，卻不曾知道怠慢了公子，奴婢失禮了。”低了低頭，看著他墨色的靴子上落上了些許的殘雪，未化開，興許是不久前剛從雪地而來的。
“你也愛雪？”一手扶著漢白玉的欄杆，一手背在後麵。遠觀著，定似一尊玉像，近看著，則是一不食煙火的神仙公子。
“愛，隻愛下雪；卻不愛雪化去。”將手中的玉壺抱緊了些，希望還能留得住它的溫度。
“為何？白雪化去不正是春天要來的標誌，一年四季的交替是最美的，然而這雪後初融不也是最輝煌的時刻嗎？”明玨義正言辭道，手抔起一小搓晶瑩的雪花，“此刻它們才是最美的！”
“公子去過雪城嗎？”沒有由的我想起了早前陌雪提到的雪城，那裏的雪不知道跟轅城比起來又是什麽風韻呢？
“美，但是卻也美中不足。”前刻還散著流光溢彩的眼眸，這一刻淡了不少。
“公子為什麽這麽說？不是有人美讚雪城就是另一個夙言國嗎？”是啊，也不知說這話的人究竟有多了解夙言，我雖不曾去過雪城，但也能猜得到它的幾分姿態，可是若說這雪城就是另一個夙言，這是我萬萬不能苟同的。
“它太過純淨了，纖塵不染，卻讓人看不清它的樣子。世間有多少地方是真的純淨呢？夙言這個常年身處潔白之下的國家尚且被毀於一旦，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雪城呢？”莫名的一笑，順手將雪撒了出去，晶瑩片片，映著陽光反倒折射出異樣的光彩。
“是啊，再美的事物都有不完美的一麵。人也是如此的，今日玲兒能跟公子聊上幾句真的是倍感榮幸，隻是礙於奴婢還要伺候小姐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欠了欠身，向他說了幾句客氣的話，提著茶壺便匆匆從他身邊走了。
彎過走廊，不經意的一瞥，他依舊眺望著遠處。素裹的身子，傲然於整個素白之中。
若是他也能像著雪該有多好啊，隻是這紛亂的世界，我們有怎能保有一顆純淨的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