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親的消息
是歌聲，伴隨著悠揚的樂律縈繞在翎羽的耳畔。她低頭，看見下麵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樣多的人，好像是在舉行什麽大型的慶典。而那些人中間，一個美麗的女人在跳舞。她踩著鼓點，伴著樂聲，像蝴蝶一般飛舞著。一頭銀發潮水般隨著她的動作湧動，身上綴著的流蘇也飛揚著，將她襯托得宛若天使。
所有人都為她的美貌和舞步所折服，就連坐在不遠處的國王，也看得目不轉睛。
翎羽回過頭，發現自己被放在一個人的腿上。那個人看起來非常的高大，她仰起頭，都看不到他的臉。
父親……母親……
父親微笑著低下頭，摸了摸她的臉。這才讓她看清父親的樣子，他揚起嘴角，笑得很開心。而舞池中央的母親在旋轉至他們麵前時，也露出了溫柔甜美的笑，眼波流轉，傾國傾城。
翎羽低聲的呢喃著，這一定是夢了。母親看起來那麽年輕，那麽美，戰死的父親依然健在。而自己也是孩童的模樣。坐在上座上笑著的國王，是翎羽親眼看見被絞死的。他身邊的貴族，也紛紛死於處刑或者戰場。
是夢的話，不要醒來，該多好……
“翎羽，你怎麽了？”
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人逆著光坐在他床邊。空炎俯下身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水：“做惡夢了？”
“沒，是個好夢。”翎羽淡淡的笑了，再也無法相見的人，就算隻能在夢裏看上一眼，對她來說也是天賜的禮物了。
“那就好，剛才來叫你起床，我聽見你在哭，還以為是做惡夢了。”
空炎隨口這麽一說，卻讓翎羽覺得說不出的窩心。他們隻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待她去如同家人一般。她想起自己在剛剛得知國王被抓住，帝國的軍隊向著她家的封地進攻時，那些服侍了科德拉爾家數年的傭人紛紛帶著值錢的東西逃跑。就連看著她出生照顧了她十八年的保姆也流著眼淚說：“對不起了，小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然後跟著別的傭人一起離開。最後偌大的宅子裏隻剩下母親帶著她和弟弟，等待父親歸來。當得知父親陣
亡，已經兵臨城下，她們才不得不趁夜慌忙逃離。
孤兒寡母向著封地還未淪陷的親戚們求助，卻一次次被拒之門外。因為父親是騎士團團長，所以科德拉爾家就算有心投降也難逃一死，沒有人敢幫助她們。從前在抱過她像公主一樣寵愛她的親戚們，在她落難之時，卻露出來看見什麽髒東西一般的眼神。
“快走快走，別讓人看見你們來過。”
親戚們匆匆將他們驅趕，連一餐飯也不肯施舍。要不是母親賣掉她全部的首飾，她們連逃跑時的路費都沒有。
短短三天，翎羽已經看透了人心涼薄。就在她快要陷入絕望的境地時，空炎他們出現了。
翎羽撐起身，看看旁邊。翼的被窩空著，隻有那隻小沙狐睡在上麵。
“小鬼起得早，阿青帶他去集市買東西了。”空炎見狀，解釋道：“阿青雖然看起來脾氣壞，但他其實很喜歡小孩子的。”
不止是她，來到這裏的幾天，連翼都變得開朗許多。以前他總是抓著翎羽的衣角躲在她身後，一雙眼睛裏全是不安。現在他也會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歡笑玩耍，大概是這些人，同樣給了他歸屬感吧。
“謝謝你。”翎羽鼻子有點酸，她並不是嬌氣愛哭的女孩，但是這些天的遭遇讓她心裏積壓了太多的陰鬱。而這個有著火紅頭發的男人，就像太陽一樣，為她撥開了烏雲。
眼看翎羽又要哭了，空炎一下子慌了。他拎著小沙狐的後頸把它提到她麵前，轉移話題：“對了，這個家夥還沒有名字，給它取一個什麽名字好？”
被吵醒又被人用不不舒服的方式拎了起來的小沙狐生氣的呲呲牙，一爪子撓在了空炎手上。幾條紅印子立馬清晰的浮現在空炎手上，他手一鬆，小沙狐便竄了下去。
“好哇你個小混蛋，看我怎麽收拾你。”
一人一狐在翎羽的房間裏追打起來，雖然小沙狐還未成年，但是速度已經是人類難以追上的了。不一會兒空炎就被累得氣喘呼呼，小沙狐一頭鑽進翎羽懷裏，得意洋洋的仰起頭，用挑釁的目光看著空炎。而臉上手上
都掛了彩的人握緊了拳頭威脅：“今晚就把你烤著吃了。”
小沙狐舔著翎羽的臉向她求助，後者笑著打圓場：“好啦，它還小呢。”
“好吧，看在翎羽的份上，暫時饒過你這個小畜生。再次再敢抓我，就拿你當晚飯。”空炎看見翎羽一笑，他也笑了：“這麽凶，幹脆就叫辣椒好了。來，辣椒，讓我抱一下。”
小沙狐向著空炎伸出的手狠狠撓了一下，以表示對這個沒有品位的名字的不滿。
仗著自己被翎羽抱在懷裏，小沙狐耀武揚威。翎羽撫摸著它毛茸茸的身體，那對大耳朵立馬因為舒服而抖動起來。
“叫螢火好了，它是女孩子吧？”小沙狐溫順的任由翎羽撫摸，每當空炎試圖伸過手去，它就會舉起爪子以示拒絕。
“螢火？為什麽？”
“這是我母親以前賣藝的時候的名字。”翎羽回想起剛才那個夢，嘴角不由的彎起柔和的弧度：“她因為戰亂逃到這裏，跳舞為生。後來才遇到了我父親。”
翎羽的母親，見過一次的人都不會忘記。她曾多次為了這個國家的祭奠翩翩起舞，驚豔了無數外國來使。而翎羽像極了她母親年輕時的樣子，恐怕新王執意要抓住她，也是垂涎她從母親身上繼承的並隨著年齡越來越顯著的美貌吧。
“好吧，就叫螢火。”
螢火懶洋洋的在翎羽懷裏眯起眼睛，看來很滿意這個名字。翎羽恢複了心情，空炎也終於放下心來：“快起來吃早餐吧，我先出去了。”
女孩點點頭。
阿青帶著翼從集市上回來了，小男孩穿著一身新衣服，正坐在一邊吃剛烤好的點心。而其他幾個人正圍著阿青，討論著什麽。看見空炎從樓上下來，南江一臉嚴肅的對他招了招手。
“出了什麽事？”
阿青伸手，遞給他一張紙。那是一張從牆上撕下來的告示，上麵寫著最新的被捕即將處刑的通緝犯名單。
空炎一看，皺起了眉頭。上麵寫著翎羽的母親的名字，看來她沒能像她的兒女一樣順利逃脫，已經被抓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