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疏離

再度醒來時已是在另一個地方,周永卓看到她醒來臉上神色一鬆。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燒退下來。路上停車加油的時候,她的身體陡然發燙,幾乎嚇壞他。

心裏不是沒有疑問想問出口,但他最終選擇了沉默。有些事情不急於一時,有些事情也許不知道會更好。

“讓你見笑了。”聶小柔虛弱地笑著,聽到她這麽客氣疏離的話語,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

“我不是什麽好女孩的。”她低低地說著,頭發有些零亂地垂在臉頰上,嘴唇仍然有些幹澀,仿佛即將開敗的小雛菊。

“好好休息。”他卻不打算接過她的話。她抬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複又默默地垂下了頭。他端來燕窩粥,一口一口耐心地喂著她吃下。燕窩粥放了少許安眠的要,不多時她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總裁,調查報告出來了。”譚洪在門口戰戰兢兢地說著,當一個被信任的下屬當然是一件好事,但這個下屬如果知道上司一些不好的事,心裏也惴惴不安。他沒想到那個看似乖巧的女孩除了總裁竟然還有別的男人,她是活膩了還是怎樣。

書房裏,周永卓把調查報告撕成了碎片,他一向自持冷靜,沒想到有人竟敢在她背後做手腳。心裏隱隱約約猜到一些事是一回事,真正得知事情的真相時又是另一回事。衝進臥房,不隻歐陽烈想掐死聶小柔,他也一樣。這個看似無枝可依的女孩竟然把他們都耍了,他周永卓何時和人分享過女人,自以為聶小柔是自己的籠中寵物,未想她就是一株紅杏,一個不注意就會出牆。

大大的拳頭被攥得極緊,發出響聲,他看著聶小柔脖子上深深的淤痕,隻要他加點力下去,估計再被送去搶救也救不回她那條命了。

胸膛劇烈地起伏,一向清冷的眼似乎要冒出騰騰的火焰,灼傷床上柔弱不堪的小人兒。

他慢慢地靠近大床,極輕極輕地愛撫著她柔嫩的臉頰。聶小柔,你以

為你是誰,敢這樣糊弄我。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聶小柔在睡夢中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纖細的身子不安地蠕動了下。

她輕微的動作把他驚醒,他快步離開了臥房。

一連幾天,他沒讓人送她回去,也沒去看她。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緒去看待她,她像一個女妖,忽然惑亂了他的心智。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該被一個小小的女人束縛。

“聶小姐前天起得很早,還去花園散步了一會兒。”

“聶小姐昨天晚上吃得不多,隻吃了冰糖桂花蓮藕糯米粥,其它小菜一個也沒碰。”

“聶小姐今早去澆了金絲菊。”

“聶小姐昨天晚上睡得很晚。”

……

玻璃窗前,他聽著屬下在那邊匯報。隔了幾天,下屬們又過來匯報。

“聶小姐一整天都沒出門,隻喝了點馬蹄瘦肉粥。”

“聶小姐昨天有看了三個小時的電視。”

“聶小姐今早有用座機打了兩個電話。”

……

“夠了。”周永卓聽了隻覺得一陣煩躁。她犯了這麽大的錯誤,不是應該痛哭流涕地滾到他麵前,扯著他的西裝褲痛求他的原諒的嗎?

在屋子裏踱來踱去,屁股一坐在椅子上,就像椅子上有滾燙的熱水似地,一刻也坐不住,這個女人是不是沒有心,還是根本不懂什麽叫害怕。既然她無所畏懼,他又何必要客氣。

闖進她的臥室時,她正在聽理查德的鋼琴曲。鉛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紙上劃著,兩頰微蹙,似乎有些苦惱。

他忽然失去了質問的興致,她已經徹底得罪了歐陽烈,從今以後能夠依靠的隻有他不是嗎?既然如此,他有什麽好計較的。剛發生的已經發生過了,不該發生的也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發生了。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現在和將來。

盡管他還是好奇和不滿聶小柔為何會和歐陽烈在一

起那麽久,但現在他決定把這份好奇埋在心裏,好奇害死貓不是嗎?

“數學題還是不懂做嗎?”他笑笑地走過去,好像這些天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嗯。”她表麵平靜,內心卻有些波瀾起伏。男人不是最討厭女人對他們視若無睹嗎?因為如此,她差點喪命於歐陽烈的掌下。為何周永卓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對她言笑晏晏。

“這麽多天沒去上學了,會不會想念老師和同學們?”他接過她手中的鉛筆問道。

“還好。”她道,低垂著頭,不讓眼睛出賣自己。

“先前怕你身體沒好,去上學反倒不好,現在看看你脖子上的淤紫都消除了,也該回去讀書了,我明天就讓人送你回去。”他在紙上劃著虛線,寫了個公式。

“好。”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他抬頭看她的睫毛不自覺地顫啊顫,心情忽的愉悅了起來,珍而愛之地親了下她的眼睛。

她終於抬眼望他,他親了親她又如玫瑰花瓣般紅潤的小嘴,細細地幫她講解起了習題。她聽著他的解說卻有幾分的心不在焉,男人不是最討厭也最恨女人給他們戴綠帽子的嗎?為何他會這樣平靜?他是用了什麽辦法把她從歐陽烈手裏救下來的呢?

救?她忽然用了這樣一個字眼,忽然想到這樣一個字眼,一時之間整顆心似乎無處可安放,慌亂了起來。

“你不乖!”他淡淡地下著評語,隨後的半日,他如影隨形地追著她的粉舌,再不讓她有半分失神分神的機會。

聶小柔不知道呢,她以為隻有她的眼睛會出賣她,沒想到她的睫毛也會呢。一緊張睫毛就會顫個不停,再怎麽小心控製了,那睫毛啊還會像風中蝴蝶的翅膀拚命地舞動。那無助的樣子既讓人想憐惜,又讓人想毀滅。

何苦如此掙紮呢?菟絲花如果不去依附參天大樹,那注定隻有任風吹任雨打的份,隻會被踩到塵埃裏,再不得翻身,永不得舒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