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孽緣

“啪！”

昏黃的陽光從暗窗裏照射進來，暗房的隔窗被打開來，隨即，傳來陣陣的敲擊聲。

“長夜師弟，吃飯了。”一金將準備好的飯菜放在隔窗外，他探頭看進去。昏暗的暗房內，徐長夜抱著焦黑的狐身卷縮在角落，的床榻上，幾日沒有梳洗的他頭發格外淩亂，稀稀落落的垂在麵上，胡渣叢生，一張臉深深的埋著，看不清楚的表情。

這暗房本是蜀山專門用於懲戒犯錯的弟子，構造複雜，卻一點也不牢靠，蜀山七子是這一批的蜀山弟子中最有慧根，也是道行最高的，在此之前，一金從未想過有一日他回來這裏。

更沒想過，會是來探望自己最疼愛的小師弟。

房裏的人仿若沒有聽到聲音，一動不動。

一金見此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這已經是第八日了，長夜滴食未進，一個凡夫俗子，怎可以不吃飯，任是鐵打的身子也該要扛不住了，而長夜卻是執著的悶著，竟連眼瞼也未眨一下。一金難過的皺起眉頭，聲音亦不由得顫抖：“長夜，你這又是何苦呢，就算你是與師兄置氣，便也先吃上一口啊，你這般，身子骨怎撐得住？”

低垂的眼瞼顫動了一下，然而隻是一下，便有靜默下去了。

“長夜，你聽師兄的話，哪怕吃一口也罷啊！為了一隻狐妖，何苦呢！”一金有些氣結，他真想衝進去將那隻焦黑的狐狸搶過來，再點上三味真火，將它燒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這般，是否長夜就不會再這般執拗了！

不待一金傷感。

靜默在床榻上的身影突然緩緩動起來，長夜緩緩抬起頭來，輕笑著叫道：“大師兄……”

一金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欣喜的看向長夜，心度方才的話果真是有效。

然。

“大師兄，今日長夜喚你一聲師兄，便懇請師兄不要再對畫未出言不敬了！畫未是妖，但是她心境純良，比我們這些滿口道義的人，聖潔得多！所以！師兄……長夜懇請師兄，不要再說畫未。”

一金直道長夜開了口便好了，卻不想聽到的竟是這樣一番話，頓時一股無名之火湧上上心頭，一金握緊雙拳，退後一步，狠狠踢開暗房的門，衝進去，一把提起昏坐著的徐長夜。

“徐長夜，我對你太失望了！你我同門師兄弟二十餘載，食同粥，睡同塌，而今，你竟然為了一隻雜碎狐妖這般與我說話！聖潔！哈哈哈，妖就是妖！何來聖潔一說，我一金習得一身武藝，為的就是斬妖除魔，我不覺有錯，他日，即便是再遇上狐妖，我一金照樣殺得它魂飛魄散！徐長夜，你這個樣子！真是丟我蜀山的臉！”

拳頭狠狠的攥著徐長夜的衣服，然而，這似乎還不夠解氣，一金一把抓起徐長夜，將徐長夜扔下床榻，隨即伸手狠狠奪過他懷中焦黑的狐狸，反手摔在角落。

耳邊是徐長夜淒厲的慘叫，而一金仿若未聞，一腳踢開徐長夜，立掌於麵，一捏決，三味真火便在掌心熊熊燃起，滿是怒氣的目光瞄向角落焦黑的屍體，那身子仿佛也害怕了一般，瑟縮了一下，而，這不過是幻滅罷了。

在徐長夜的眼裏，一金師兄推掌，掌間的三味真火就得命的衝上去狠狠的啃噬畫未，那動作，仿佛是放慢了節拍，灼傷了徐長夜的眼睛，熊熊烈火中，他仿佛看見了畫未痛哭流涕的聲音。

“啊！我殺了你！”徐長夜從地上爬起來，赤手空拳衝過去……

與此同時，蜀山玄天閣內，坐壇上一襲灰色道袍的白眉老者緩緩的睜開眼睛，坐壇兩側長排燃燒的蠟燭徐徐搖曳，右手微微抬起，拇指在其餘四指間輕輕點點，隨即眉頭微蹙。

許久，方才淡淡他口氣，道：“孽緣啊，果真是逃不掉的孽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