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踏雪尋蹤

天空暗沉,布滿陰霾,冷風微微吹著,清和宮西暖閣,一室暖意,經過沈允皓的精心診治,皇後的身體漸漸有了起色,但是眾人心裏都明白,皇後的時日已經不多了,這會子,皇上剛剛去臨文閣和太子處理政事,德妃帶了劉岩和小公主劉瑤過來探望皇後,小公主一進來就從德妃懷中掙紮著要皇後抱,皇後露出慈愛的笑容從被中伸出雙手,接過劉瑤說:“瑤兒想母後了?”

劉瑤雖隻有一歲多,卻能聽懂皇後的話,使勁兒點點頭,口中斷斷續續地叫著:“母後,母後。”

皇後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忍不住潸然淚下,德妃坐在床側,安慰道:“姐姐莫要傷心,沈太醫定會找到解藥的。”

皇後側頭,臉頰蹭著劉瑤的小腦袋道:“沒用的,十年都沒找到,怎麽可能現在就找到?妹妹不必勸慰我,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德妃黯然,垂淚不語,劉岩在一邊看到兩位母親如此傷心,心中甚是沉悶,想著說些什麽話能讓二人不這麽難過,還沒想到,就聽皇後說道:“妹妹,近日可有收到細君的消息麽?”

德妃搖頭:“我已通知父親暗中幫忙尋找,目前還沒有消息。姐姐是不是想細君了?”

皇後歎道:“怎能不想?我日日擔心,這天越來越冷了,她跑出去也不知道帶的銀子夠不夠,有沒有賣厚衣服穿?唉,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裏受過這樣的罪?”

德妃道:“細君之前出宮總喜歡去找阮家的少主,不知道這次是不是還跟他在一起?”

劉岩插嘴道:“沒有,姐姐沒有跟阮洛寒一起走,太子哥哥前些日子去阮家的東山水苑見過阮洛寒,他說他要去南方收賬。而且,父皇也派人搜查了他們南下的車隊,沒有發現姐姐。”最後一句說的很輕,德妃心中的念頭被掐斷,便沉默不言,她是最早鼓勵細君攢銀子出宮的,隻是沒想到兩年的平安無波後,突然掀起巨浪,她隻顧著準備安

排從玁狁回來的長公主劉欣,一時沒顧上細君,她就毫無征兆地實施了自己的計劃,而且一點消息都沒透露。

“咳咳,”皇後輕咳了幾聲,紫芊忙端過一杯熱蜂蜜水給她,皇後飲了一口便放下,抬頭看一眼紫芊,紫芊便會意地帶著眾侍女退到了外間。

德妃奇道:“姐姐有什麽話要說嗎?”

皇後道:“前日,沈太醫給我診治後,我拜托他日後遊曆江湖遇到細君,多多照拂一下,並給她看了細君的畫像,沒想到……咳咳……”

德妃忙上前給皇後順氣,劉岩也走過去,想把劉瑤從皇後身上拉下來,奈何劉瑤緊緊抓著皇後的一幅不鬆手,皇後輕笑一下對劉岩輕擺手,劉岩便作罷,繼續垂手站在床尾。皇後接著道:“沒想到,沈太醫竟然已遇到過細君了。”

“啊?!在哪兒?”德妃驚喜道,劉岩也忍不住脫口問道:“姐姐在哪兒?”

“她還沒走遠,就在京畿三百裏的阮家藥鋪。”皇後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安心的表情。

“我這就去找太子哥哥,我們一起去把姐姐接回來!”劉岩說著就轉身朝外走,被德妃喝止:“岩兒站住!”

皇後也道:“不要去。”

劉岩站住腳:“為什麽?母後不想見姐姐麽?”

皇後搖頭,德妃去擰了劉岩的耳朵回到床前:“玁狁的人還沒有走,你這時候去接了你姐姐回來,是想讓她去和親嗎?”

劉岩疼的呲牙,心中這才想起,姐姐是為了什麽才離開皇宮的,當下救出自己的耳朵:“知道了,我不去說!”

皇後道:“沈太醫說君兒跟一個叫蕭羽的少年在一起,當時君兒染了風寒,並且因為一種香料引的脖子紅腫發癢,不過現在已經好了,是沈太醫路過施了援手。”

“那她是要一直在那裏住下去嗎?”德妃問。

“不知道,也不知道那個叫蕭羽的少年

是什麽人,細君怎麽就放心跟他走了?暮煙被皇上派去了南方,我手頭也沒有暗衛可派了。妹妹,先請藍將軍調查一下這個蕭羽吧!”

“好的,我回去就通知父親!”德妃頓了一下道,“比起不知底細的人,我倒真希望細君是跟阮洛寒一起走的,起碼,細君遇到什麽危險,阮洛寒會保護她,我們也不會太擔心。”

皇後突然眼睛一亮道:“源兒曾跟我說她和阮洛寒定下了一個十年之約,就是把細君托付給他十年,帶十年之後再送君兒回宮。難道這個蕭羽就是阮洛寒派的人?”

“如果是這樣,也有可能啊!岩兒,你以前跟你姐姐出宮是否知道阮洛寒身邊有叫蕭羽的?”德妃問道。

劉岩搖頭:“沒有,隻有個叫杜磊的侍從經常在阮洛寒身邊。姐姐離宮後,我去過沁香齋和飲香居幾次,那裏的夥計也沒有少。”

德妃沉吟道:“阮洛寒知道自己被朝廷跟蹤,自己不方便親自出馬保護細君;要派人,想必也會挑那些沒在京城露過臉的。岩兒,這些話,你出去之後可不要亂說,以免被有心人聽到去捉了你姐姐回來!”

“岩兒明白,請母後和母妃放心!”劉岩鄭重說。

冷風吹了半晌,終於將今冬的第一場雪吹來了,雪珠颯颯的落地,不一會兒大地上便是一片白茫茫。古道上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兩騎駿馬飛奔在蒼茫的大地,冷風刺骨,雪珠子打在臉上,逼得馬上的少年睜不開眼睛,隻是不停地甩著馬鞭,策馬狂奔。

終於在薄暮中進了一座小城,這裏有一家藥鋪名為阮氏芝草堂,平日裏熙熙攘攘的街道因為風雪初臨而人跡稀少。少年們得以繼續狂奔,直到這個藥堂,“籲—”明恪和文慕勒住馬兒,翻身躍下馬背就往芝草堂闖:“阮大哥在嗎?”

阮二伯戴著銀灰鼠貂皮帽站在櫃台看白術配藥,聽到聲音頭也不抬地說:“什麽阮大哥!這裏隻有阮二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