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雨夜傾訴（下）
“什麽叫‘算是吧’？”“舞穀主喜歡四處遊曆，隻要天氣暖和，她就不會呆在穀中，我從小就跟著他們遊曆天涯。”
車窗外秋雨沙沙地打在落葉上，一陣風掀起車簾，吹進溫暖的車內，細君吸了一口冷氣，然後聽到一陣響動，“你在幹嘛？”細君問。
“沒什麽，整一下車簾免的風在刮進來。”“唔”倆人沉默一陣後，蕭羽問道：“你比兩年前長高了。”“那當然！”
“哎，阮老大給你定了什麽計劃讓你成功從宮裏跑了出來？”黑暗中，細君聽到蕭羽好奇的聲音，想起洛寒那天衣無縫的計劃不禁仰起嘴角，可惜，蕭羽看不到。
“洛寒哥哥說不管玁狁的人有沒有選我和親，都要我燒了漪楓閣，就是我在宮裏住的地方，然後從後麵的狐狸洞跑出來。那天我回宮之後自己偷偷去看綏綏的洞，真是嚇了一大跳，幸好我之前在上麵種的花草多，擋住了大部分，而且那裏平常沒有人去，不然早就被宮裏的人發現了。後來，蘇湘雪來清和宮對我說玁狁選了我，我心中雖對皇上失望，但還是按照洛寒哥哥的計劃一早下山闖進朝堂，一番痛訴後，皇上果然為了麵子將我關在了漪楓閣，又下旨除了送膳食之外不許侍女在跟前伺候，這倒使我的出逃變的更順利了，於是我就趁夜在一樓的屏風、帳幔上撒了些磷粉，帶了之前攢下的銀子從狐狸洞溜了。綏綏在宮裏幫我把四公主引進漪楓閣……之後，漪楓閣起火皇上宣布我受傷都在洛寒哥哥的預料之內。一切還算順利吧！”說到這裏，細君口氣道：“若不是後來我非要回去見一麵母後，皇上也許就不會察覺我的行蹤了……”
蕭羽哼了一聲，細君又自顧自道：“還好洛寒哥哥說綏綏太顯眼，沒讓它跟在我身邊，不然我早被捉回去了！”
蕭羽道：“你們的皇上不會那麽笨的，你在那農家的幾天沒有被捉走，我也沒得到什麽消息，不是說你隱藏的
好，而是皇上沒有派人在這一帶搜索！”
“什麽意思？難道他準備放我走？”
“沒那麽簡單，他現在應該還不確定你要往哪個方向去，如此四麵八方的派兵必定驚動百姓，引起玁狁使團的猜疑。我推測你們的皇帝應該是把搜尋你的人放在了京畿三百裏的地方，在那裏蹲守，暗查你的消息。”
細君忽然渾身發寒：“你說他是在設據點等我去了？”
“差不多”簫羽道，不過那語氣卻是再肯定不過的。然後聽到細君有點慌亂的聲音：“那怎麽辦？鬧這麽大功夫我就隻能跑三百裏嗎？”
“唉！你安心躺下睡吧，我既然是代表東穀來接你的，就一定有辦法混過皇上那些眼線的！”簫羽無奈地說，這丫頭怎麽就不會想想我的本事呢？還是認識的時間太短，她還是不信任我？
“你有辦法？什麽辦法？”細君急著想徹底擺脫皇帝的暗線，根本沒想到簫羽心中完全是另一種想法，在她心中，簫羽的身份大概就是東穀的一個卒子，就像洛寒身邊那個叫杜磊的車夫一樣，隻不過一個話多一個話少，細君根本沒想過簫羽有多大的能耐。
“現在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簫羽故意賣起了關子。
“你……哼！”細君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在黑暗中估計出簫羽坐的位置，一腳踢過去，卻落了空，腳後跟磕在車板上，發出“咚”的一聲響，細君吃痛，暗自咬著下唇，皺眉咽下將要出口的“哎呦”。簫羽已出聲問道：“怎麽啦？”
細君吸著冷氣道：“沒什麽，不小心撞到頭了。”簫羽沒再出聲，細君想他一定在翻白眼。細君揉了一會兒腳，覺著有些困意，便輕輕躺下，小心地挨著車壁，盡量遠離簫羽的方向。
就在細君快要睡著的時候，簫羽又開口了：“你說你這麽小，為什麽玁狁會選你去和親？”
“淇姐姐已經和
明昊哥哥訂婚了，瑤兒才一歲多，你說他們還能選誰？況且鍾離涯也不大，聽說按照舊例，我可以先到玁狁住幾年，等到了年齡再，再成親。”細君撐著打架的眼皮說。，然後聽到簫羽的笑音：“既然你想的開，為何不去玁狁？”
細君拖著長音道：“那是兩碼事——我困了，明天再說吧。”
“最後一個問題，玁狁的人又沒見過你，如何一上來就選定了你呢？”
細君一個激靈驚走了睡意，這個問題她倒沒想過，一直以來，很多人都在明示暗示她會被玁狁的人選中，最初明恪倒是說過因為她父王“謀反”，她是“罪臣之女”所以會被送去和親，可是皇上早就已經知道父王不是“謀反”了，她獅實在是想不到原因：“我不知道。”
“我倒是聽說你那位皇姑姑是因為看到了你的畫像才決定的”簫羽慢悠悠地說，細君心中劃過一絲猜測，隨即又消失，莫名地湧起一種害怕，又聽簫羽道：“聽說你那淇姐姐自你進宮後為你畫了好多畫像，你可見過她為別人畫過？”
“沒有”細君輕聲答道。
“那為何給你畫那麽多？”
細君覺得心裏開始泛痛，難道淇姐姐為我畫像是有目的的？難道這兩年的姐妹情誼都是假的？
“我推測啊，你那淇姐姐為你畫像就是為了推你去替她和親。你想想啊，她是不是在你進宮之後才定親？為什麽在定了親之後，十年多的舊疾就慢慢好了？為什麽任由你將她給你畫的畫像送到宮外裝裱？還有，為什麽她母妃之前對你挺好，可在她定親之後，她母妃對你的態度就開始惡劣起來？為什麽……”
“別說了！”細君大喝一聲，打斷了簫羽滔滔不絕地問題，“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對我的事情知道的這麽清楚？”
車外的秋雨仍在沙沙地落著，車廂內一陣短暫的沉默後，飄出一陣歎氣聲：“你還真是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