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空布滿蒼灰色的雲彩，太陽似乎是嫌大地上的血腥味太濃了，一直躲在雲後不肯出來。黝黑的土地上還殘留著戰士們的廝殺聲。這一方戰場，地形極險，從上俯瞰，北寬南窄，東西北三麵高坡，隻有南麵有出口，中間亂石林立，易進不易出，正是兵書上講的“掛地”之勢，住在這一帶的先民們曾將狼群圍困於此打獵，故得地名“打狼穀”。

出口已經沒有人守衛，隻有亂疊的屍身。亂石中四個渾身是血的侍衛持槍護在一白袍小將身周，少年那一身白袍早已沾染了朵朵紅梅，他們雖然滿身疲憊，卻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備的盯著麵前的敵軍。已經兩天一夜了，500精兵隻剩了他們幾個，雖然敵軍死傷也不少，但數量上仍占這優勢。敵軍的主將一直騎著馬站在東邊的高坡上注視這戰場，若不是太子說了要活捉這白袍小將，他才不舍得犧牲這麽多士兵來消耗對方的體力。

“馮小將軍，別再硬撐了！我們太子誠心邀你到我們皇都做客，跟我們走吧！”馬背上的主將再一次開口勸降，口吻很是客氣。

“哼！別做夢了！我們今天就是死也不會投降的！”高個子的侍衛大聲回絕了敵將的話，白袍少年微側首欣然的看了一眼高個子侍衛，道：“今日殉國，兄弟們，來世咱們再一起上陣殺敵！”

言罷就欲衝出去

，卻聽南麵出口處傳來一聲清脆而焦急的呼喚：“慕哥哥！”少年心頭忽地一震，這世上隻有一個人這樣叫他，轉頭望向那方，眼眶忽然蘊熱，是她，真的是她！八年了，終於見到她了！

同當年初見她時一樣，她一身雪白的素衣，翩然而來，隔著亂石和屍體，他依然看到她眉間的焦急，嘴角不自覺的扯起弧度，她在為他著急、擔心。

“將軍，他們……他們是誰？”身邊的侍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問道。

他們？馮文慕這才注意到同細君一起來的還有兩位英俊的少年和一名清秀的少女，一位少年縱馬馳向敵將，幾個交鋒就將那悠閑了一天一夜的敵將逼到了死角，另外的兩位陪著細君解決了圍在他們周圍的敵兵，轉瞬到了他們跟前，侍衛們和馮文慕見暫時沒了危險，全都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慕哥哥，你怎麽樣？”素衣少女焦急的躍下馬，“清蘭、小楓快給他們瞧瞧！”

清蘭？怪不得覺得另外那名少女眼熟，原來……未及開口，馮文慕便昏了過去，“慕哥哥！”細君大叫道，那名叫清蘭的女子立刻抓起他的手腕把脈，“他傷的太重了！小楓，清理傷口，上藥！”清蘭說完，又給四個侍衛檢查了傷勢，對細君道：“他們傷的都很重，我們必須離開這裏，找幹淨的地方給他們治療。”

細君聞言扭頭

正要叫那方交戰的少年幫忙，卻看到敵將將那少年刺入肩頭的劍用力折斷，回刺向少年，而他背對著的那方三隻閃著寒光的箭正朝他的背心射來，“蕭羽，小心！”細君起身奔過去企圖阻開那箭，奈何距離太遠，蕭羽側身躲過了敵將回刺的劍，卻被敵將死死抱住，任是靈活的他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箭射向自己，情急之下隻得將全身重量向後壓……

“不……”細君不可置信的看著其中一隻箭射穿蕭羽的肩頭，看著他和敵將一起掉下了身後的山崖，“姐姐！”沈楓一把抓住欲想要跟著跳下去的細君，感到她的無力，沈楓心裏也一陣難過：“姐姐，現在重要的是馮將軍的傷勢……蕭大哥武功那麽好，一定不會有事的。”細君掙紮著看向山崖，隻見山壁峭立，十數丈之下一條看似平靜的碧江靜靜地流著。細君心下稍微，還好是一條河，“蕭羽，一定要等著我！”

很多很多年以後，這場玁狁與大陵之間的戰爭被這樣描寫：

《大陵史·武英侯列傳》：“永平十八年夏，玁狁鍾離海叛軍夜襲古茵關，武英侯領500精兵引敵至關外掛地打狼穀，死傷殆盡，江都公主攜友突現，救其脫困……”

《大陵史·公主傳》載：“……至永平十八年夏，公主傷愈現身古茵關外，於絕地救武英侯脫困回京，明年和親烏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