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喜極而泣
“秀兒！”
“秀兒姑娘你在哪裏？”
大雨之中傳來急切的呼喚聲，斷斷續續的漸漸越走越近。楊秀兒抹掉了臉上的雨水，整個人從泥水地上彈跳了起來，她急切地抓住了江柃羽的手臂，“是表哥，他帶著人來找我！”
“楊澈？”
江柃羽此刻幾乎要喜極而泣，在最緊急的關頭，楊澈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的出現。
“我去找他。”
“秀兒，小心點！”
楊秀兒帶著滿身的泥水，飛快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跑了過去。
江柃羽蹲下身，替九武抹去臉上的泥水。
他痛得臉色發白，下唇都已經咬出了血絲，她心疼地撫碰著他的麵頰，一次又一次地重複，“九武，你不會有事的，我們很快就可以把你救出來。”
“娘子——”
九武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閃動著動容的亮光。
意外來得太快也太突然，但他不想死，他絲毫也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還沒有跟他的娘子圓房，他們還要生兒育女，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他用了很大的力度，甚至是握痛了她的手腕。
江柃羽的眼中再度湧進了熱淚，九武不舍得把她放開，她也何嚐不是對他有各種的不舍？她曾經經曆過一次死亡，因此不會有人比她更加了解那種絕望的感覺。她不要九武死去，他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她還要幫他找回失散多年的父親，幫他賺錢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他們兩個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羽姐姐，我們回來了！”
楊秀兒離開了沒有多久，便帶著楊澈以及車夫折回。
她大清早留書出走，楊澈處理完酒樓裏麵的事情，才發現這個表妹竟然連包袱都已經收拾好帶走。
楊清凡氣得想要立即追到田家村。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自己的舅舅按捺住。
他們父女碰麵少不了爭執，每一回都是雞飛狗跳讓旁人不得安寧。所以他隻帶著車夫，坐著馬車一路往田家村而來。馬車剛駛出城門，大雨便傾盆
而下，山路變得泥濘難行，他們經曆了各種顛簸才抵步茅草房。江柃羽以及九武、楊秀兒，三個人困在山林裏麵，幸好有替他們看門的田富貴，把他們的去向告訴了楊澈，因此他帶著車夫一路尋找上山。
“九武？”
楊澈跟在楊秀兒的身後快步走近，眼前的情形比他想像中更壞。
“楊公子，救救他。”
江柃羽懇求地看著他，此刻隻有他和車夫可以出手相助。楊澈沒有說話，隻是衝她應允地點了點頭，然後與車夫一起手足並用地爬到了土石上麵。他穿著一身潔淨的白袍，此刻已經全部被雨水打濕，下擺上麵都是髒汙的泥巴。
他與車夫兩個人，合力把壓在九武身上的木樁，一根又一根地挪走。
一下子多出了兩個成年的男子，沉重的木樁以及雜亂的泥石很快被清理走，九武終於從囹圄之中脫身。他傷到了肋骨，因此又是一陣人仰馬翻之後，四個人才合力把他弄出了山林。
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雨，毀掉了江柃羽和九武的生計。
木耳地毀了，木樁全部被衝塌，菌種也被埋進了泥石之中，想要再重新種植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付出了無數的汗水，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住老天爺的一次變臉，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江柃羽坐在灶前一邊燒火，一邊托著下顎發呆。
維持生計的木耳地沒有了，但慶幸的是九武還在。
大夫過來替他把肋骨接駁了回去，他此刻正在床上休息。而大雨雖然漸緩但還沒有停歇，為免在路上發生意外，所以楊澈帶著楊秀兒以及車夫，三個人一起留了下來過夜。楊秀兒自知留書出走，已經把父親以及表哥惹怒，所以她很老實安份地留在了堂屋裏麵照看九武。
“柃羽。”
楊澈換上了一身九武的衣服，彎身走進了廚房。
他的身材頎長，在低矮的廚房之中，幾乎是施展不開。江柃羽眼見他走進來，連忙站了起來相迎。
“衣服還合身吧？”
她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子，他的衣服全
部弄髒了，唯有是改穿九武的。楊澈並沒有介意自己身上，已經洗得發白白的粗布衣服，他含笑地搖頭道：“還好。”
“謝謝你今日的幫忙。”
江柃羽有些不自然地別過了臉。
他的眸光太明亮，氣質也太幹淨，與他對視總讓她的心緒被擾亂。
“是秀兒給你們添了麻煩。”
“沒有。”
江柃羽也搖了一下頭，在山林裏麵的時候，幸虧有楊秀兒在場，否則楊澈和車夫就不可能出現，或許她會因為這一場意外，連唯一相依為命的人也失去。鍋裏的熱水已經燒開，她把生薑投進去之後，蓋上了鍋蓋繼續大火的燒煮。他們每一個人都淋了許久的雨，雖然是在夏季，但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還是能夠幫助大家驅散寒氣，避免著涼生病。
在她熬煮薑湯的時候，楊澈並沒有走開。
他抱著手安靜地站在旁邊，並不去打擾到她幹活。雖然擠身在低矮的廚房之中，但是這種與她相處的感覺很特別，是非常真實的人間煙火的味道。他彎身進門的時候，她正托著下顎發呆，火光把她的麵容映紅，她沉靜的樣子一下子就把他的目光吸引住。
“你和九武以後有什麽打算？”
楊澈的目光掃過簡陋的茅草房，一場暴雨突襲讓他們失去了可以維持生計的木耳地，他們以後該要如何謀生？
“先等九武把傷養好再說。”
江柃羽抬起了眼，隔著鍋裏麵的熱氣，與楊澈的目光相遇。她曾經在幾度夢回之中，隔著氤氳的水氣，夢到過這雙明亮的眸光。這一刻夢境變作了真實，他整個人就站在了她的麵前。
“我想你們需要一位雇主。”
楊澈看著她開口道：“來‘杯莫停’落腳可好？酒樓裏麵一直人手不夠，我相信九武會是很好的幫手。”
“你願意請我們做事？”
江柃羽陷落在他的眸光之中，九武把唯一可以維生的田地，也賣給了他的二叔。她麵對突然而來的意外，真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生活，楊澈此時的提議是對他們伸出的最大援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