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這麽多年,我都是沒有改變

其實,褚雅是一直都知道的,知道梁卓的心裏,住著的那個小青梅。

那些孤寂,穿過逆光走進骨髓,連目光都是不能幸免。她低下頭,什麽都看不到,隻有自己的狼狽。疏影淺置,重疊遮掩。梁卓,你信不信,連建築物都是有著它們的悲憫的。除了你。

“還有什麽事情嗎?”梁卓問向還站在原地未動的褚雅。

“阿卓,你聽我說……”褚雅急切地上前,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我當年選擇去美國,是因為我要……”

梁卓擺手打斷褚雅的話,那些說出來的,富麗堂皇的理由,也不是他願意聽到的。他的解釋,隻會源於安洛錦。他的接受,也隻能夠是安洛錦。

“褚總監,我想,不管是場合,還時間,現在恐怕都不適合講私事的吧。”

褚雅的手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臉上卻還是保持著淡雅的微笑。對於冷嘲熱諷,對於難堪不仁,在美國,她不知道每天要經曆多少次,可是,她還不是全都挺過來了。不是沒有心,隻是萬一連疼痛都不過是一種麻痹的方式,那麽,再重的傷害也不過如此罷了。至於梁卓的這一點疏離,相比較於那些歧視、羞辱,又算得上是什麽呢?

“梁總,一定是要如此生疏嗎?我們之間。”她可以卑微,可以屈膝,也不過是為了得到他的傾心。僅此,而已。

“昨晚的接風洗塵,褚總監不滿意嗎?”梁卓看著窗外,藤纏細繞的哀傷,密密匝匝的打在他的身體上,體無全膚。

他的孤寂,落在褚雅的眼裏,怵目心驚。褚雅是聽說過的,有一種樹,叫馬纓樹,開淺綠色的絨狀花朵,或者是結翠綠的豆莢。現在的梁卓,就像是一顆正蓊鬱的馬纓樹,枝葉豐盛、反複,隻是樹的根處,卻是已經千瘡百孔。他躲在時光的角落裏,輪廓半明半暗。卻是如蠱惑一般,愈飲愈癮,淪陷著迷。移不開眼,挪不動步。

“你知道的,我聘用你的原因。”梁卓斂眉,難道,這些年自己所做的,還不夠嗎?那些瓜葛,還是沒有辦法擦淨嗎?

倉皇,卻沒有躲避。

褚雅苦笑,是啊,她是知道的,知道他聘用自己的原因,知道這些年以來他所有的對於自己的那些“關心”,是因為什麽。隻是,她就是忍不住地幻想,幻想這些,所有的這些,都是因為他愛她。多麽可笑的一個理由。如果可以,她情願,情願那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在他的麵前,她已經是卑微至此,卻還是不可以嗎?

那些,開在歲月裏的花朵,妖嬈、可怖。

無力阻止。

時光脫節,褚雅能夠想象出的,就是他的怨恨,以及不喜。總以為,隻要靠近他,再靠近他,就可以托著這花萼的邊邊框框,描摹一個熱烈的梁卓。

日光灼灼,靜默在身後響起。或早或晚。

梁卓細碎的頭發在額角處,微微地翹起。眉心的疲憊驚慌不已,然後褪成淺淡的無意。安洛錦是他的恩賜,也是他的,劫難。

而他,甘之如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