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逢,相思未盡時(4)

文驍見是明汐,到底還是心軟,遲疑了片刻。周暮是何等的犀利,這就麽一瞬間的工夫,一個反手便把毫無防備的明汐拽到自己身後,一下子扭轉了局麵。而王興則快步往前,槍口就抵上了文驍的額頭,緊貼的著他的皮膚。

這一主一仆配合得天衣無縫。

這一切都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文驍的幫手見狀欲要上前解救,王興卻把槍口使勁往他腦袋上戳。

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再亂動。

“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嫁給旁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周暮冷笑著對文驍說。她想嫁給別人,門都沒有!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逃脫自己的手掌心。

“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出爾反爾!?你就不怕被人恥笑?”文驍十分的氣憤。沒想到,被周暮鑽了空子。

“哼,恥笑?我周暮什麽場麵沒見過?還會懼它區區一點流言?兩軍對陣,向來是兵不厭詐,你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怎麽鬥得過我?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很刺激!”周暮眯著眼睛,一隻手輕輕捏著明汐的下巴,臉上雖然是微笑的,眼神卻是惡毒的,就像罌粟。他轉身對著文驍,對著眾人,大聲地宣布:“大家都聽好了,從今天起,她,舊王朝的格格明汐,就是我周某人的妾,是我的女人!”

明汐的手冷不丁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槍口,他卻沒有阻止,而是在她耳邊低聲地說:“今天,你敢再做些傷害自己的事,他,還有你的弟弟,都不會有好下場!我不攔你,你自己看著辦!”

“周暮,你個惡魔!”她咬著牙。

“嗬嗬,惡魔?那也是拜你所賜!”他冷笑。

她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地鬆了下來。

她,終究不過是個女子。

她,早已經沒有了當年敢作敢為的勇氣。

周暮粗魯地把她抱起來,扔到馬背上,自己也一躍而上,坐在她身後。衛戎兵自覺地退到一邊,讓出一道路。周暮回頭輕蔑地看了一眼文驍,然後耀武揚威地離開。

看熱鬧的人們都散了去,王興這才收起槍,領著一隊人馬迅速轉身。

文驍卻久久地望著周暮離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胡媽自然認出了周暮,也認出了文驍,覺得以前在府上戲子唱的戲都不如今天的熱鬧。隻是看戲的人,又怎麽能知道唱戲的苦?她在心裏歎息一聲,自知明汐此番一去,不知道又要遭受多少困苦。這孩子,注定是個苦命的人。

周暮帶著明汐,一路狂奔著,穿過街道,穿過巷陌,終於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來。這期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明汐在他懷中,跟他不過是隔著一層衣衫的距離,卻恍如隔世。

她想,如果一直這麽的奔下去,奔下去,永遠不要停下來,永遠不要麵對,也末嚐不可。

隻見昔日的寧王府,此時已經高高懸掛著“周府”兩個字。門口守著警衛兵,猛然一看,她恍惚了一下,以為回到了從前,片刻後才回過神來。果真是鬥轉星移,物是人非。江山已改,人亦變遷。明汐心裏一酸,平添幾分惆悵,臉上卻依然一慣的平靜如水。

“怎麽樣?這將軍府還不錯吧?是不是覺得很親切?”周暮得意洋洋地望著她。

明汐沒有回話,而是直接奔進府裏。

除了人,一切都還依舊,跟五年前幾乎沒有分別,就連那花花草草,都是往日的模樣,一木一葉無不勾起了明汐往日的回憶和感慨,隻見院前落花滿地堆積,無人來掃,急風卷過,蕩起一地飄零舞,平添幾分惆悵。她鼻子一酸,幾乎就要落淚。

她轉身,沿著那熟悉的青石路,穿過長廊的盡頭,回到舊時居住的閨房,推開房門,屋裏的透雕圖案的踏步式架子床,立燈,衣櫥,臉盆架,梳妝奩盒等等,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可見,他是費了多少心思!

物景如故,人心卻早已經變幻。如今,他是統領一方土地的將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她卻由高高在上的王府格格淪落風塵不止,甚至還被他強搶為妾!

他是在嘲諷她,報複她!

他等這一天,很久了吧

她應該替他高興,還是為自己難過呢?

“站住,誰允許你在府裏到處亂跑?”周暮高聲說。

明汐停下腳步,冷冷地站在那裏,硬生生把眼中的霧氣逼了回去。

“愛新覺羅.明汐!我警告你,你隻是個妾,地位卑賤到連一個下人都不如的妾!聽明白了嗎?”

她回過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不服是不是?”他把腦袋湊了過去,鼻尖幾乎碰到了一起。他冷嘲熱諷,“也對,怎麽說你曾經也是大清朝的格格,身份高貴,風光無比,怎麽能給人當一妾呢?你不是看不起我嗎?你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嗎?哈,哈,真高興啊,你最終還是成了我的人,這一切,不過是想要讓你明白,什麽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依然沒有吭聲。

“怎麽了你?啞巴了?還是成木頭了?你這脾氣得改一改了,該學學如何討得男人的歡心了,否則我一個不高興,你的下場,很難料到。”

見她不理,周暮自是更惱怒。

“我這輩子,都被你給毀了,你已經如願以償了,你還想怎麽樣?”她說。

“你這輩子毀了,那我呢?是誰把我毀了?是誰?”

她的手指顫抖著,忽然抬頭,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想要看穿他的靈魂似的。

周暮沒有料到她的此舉,愣了一下,好像那雙眼睛一下子把他的魂魄給勾去了一般。為了掩飾他的異樣,他轉身執起桌上的酒壺,往小酒杯裏斟酒,端起一杯,怪笑一聲,“今天是個好日子,得喝個酒慶祝一下,來,把這酒喝了。”

明汐擋開他的酒杯,他黑著臉:“你沒聽說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嗎?今天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給我喝!”他上前一隻手狠狠地拽著她的長發往後扯,讓她的臉仰起,另一隻手把杯裏的酒往她嘴裏倒,酒全灑在她的臉上。

他頓感暢快,鬆開她,把酒杯擲回桌子上,斜著身子坐了下來,一條腿跨在另一張椅子上,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態度十分囂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