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命懸一線
“玉瑩，你醒醒！”
隻聽見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玉瑩被大力地搖晃著醒了過來。一睜眼，已經是霧蒙蒙的早晨，原來昨晚自己在走廊上就這樣睡著了嗎？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轉過頭看見了清悠焦急的臉。
“你看見望塵沒有？”
“嗯？”玉瑩回頭看向廂房裏邊，“她不在裏麵嗎？”
“哎！”清悠急著歎了口氣，便開始奔跑著尋找起望塵來，“望塵，望塵……”
她大聲叫嚷著，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院落裏回蕩著，就好像除了她們一個人也沒有了。玉瑩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又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望塵果然不知所蹤。
望塵的行為像個小孩兒一樣，會不會自己醒過來沒事可幹亂跑呢？想到這裏，玉瑩迅速衝了出去，開始搜索太平宮的院落。灌木叢，假山，枯井……可是，到處都沒有望塵的身影。玉瑩已經跑了一身汗，這下事情可大了。
“你看見望塵了嗎？”清悠從旁邊的廂房裏走出來，看見玉瑩就急切地詢問。
看來，清悠也沒有找到啊。
玉瑩搖了搖頭：“院子裏沒有。廂房你都找過了嗎？”
“怎麽辦，到處都找不到。”清悠有些驚慌失措，完全不像是昨日玉瑩遇到的那個成熟冷靜的樣子。
“她以前有這樣不見過嗎？”玉瑩問道。
清悠迅速地搖了搖頭：“她很乖的，從來不會自己一個人亂跑。我真怕她出事。”
“不會的。”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清悠，玉瑩嘴上說著，表情卻一點兒也不放鬆，“你在這兒等等，我出去找找看。”
玉瑩二話不說就往外頭奔，要是以望塵現在的心智，碰上哪個主子得罪了都是送死，白白丟掉一條小命。她必須要在望塵惹什麽事情之前找到她！
可是，宮裏這麽大，玉瑩自己也不熟。雖然叫清悠等著，自己一副信誓旦旦不找到望塵決不罷休的樣子，可是說實話，她自己心裏也沒有底。現在穿著宮女的衣服，她四處亂竄，一邊找人，一邊擔心，這下要是衝撞了哪個主子，望塵沒找到不說，自己把命都搭上了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她不能這麽自私，說找望塵隻是裝裝樣子。雖然望塵與她沒有太多交集，但是，她絕對不能看著望塵在她眼前說失蹤就失蹤。看清悠那亂了陣腳的樣子，就知道望塵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她必須要找到望塵！
跑著跑著，玉瑩已經迷了路，即使想走回太平宮也找不到北。她管不了這些，隻一心尋找著望塵，一路跑一路問，一不小心，闖進了別人的視線。
後花園碧澄湖的別院中，皇帝赫連毅正和沙陵來的醫術交流使節愉快地交談著，可正是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煞風景的叫喊，“望塵，望塵……”
他皺了皺眉，向使節微笑著點頭示意抱歉，微怒地站了起來，向著亭子下麵的侍衛道：
“你，去外麵看看，是誰在那裏高聲喧嘩？”
不知為何，坐在石桌旁的使節倒不覺得生氣，隻是他隱隱約約，感到這叫聲有那麽點兒耳熟。
“請鄭使節見諒。”赫連毅說著，又聽到了幾聲急切的呼喊，他轉過頭，突然，好像想起了誰，該不會是那個丫頭？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叫聲便戛然而止，伴隨著一聲尖厲的“別碰我”，一個宮女被扭送至他的麵前。
“啊！”玉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這算什麽情況？她這條命死一次還不夠？
赫連毅看著她站滿樹葉泥巴的手，以及被無意間抹黑的臉，不知為什麽，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迅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挺直了身子，故作不滿地問道：“怎麽又是你，你非要把這宮裏弄得雞犬不寧才高興？你是不是覺得沒人治得了你？”
要說這時候，通常人都應該俯首饒命了，可是，皇帝卻再一次見到了玉瑩這丫頭的大膽：她竟然把他的話當沒聽到，一歪頭，隻注意他身後的那個使節！
“嗯？”玉瑩歪了歪腦袋，又拿髒手擦了擦眼睛，應該不是她看錯，亭子裏的那個人，不就是街上遇到的那個——鄭雲和大夫？
不行！她心裏想著，迅速地扭過了頭，要是她私自出宮這件事也曝露了，她這條小命可就算是徹底玩完兒了！
正想著，抬頭間，卻看見皇帝一臉的憤怒和鬱悶，她這才發現，自己又把皇帝當空氣了！這麽萬眾矚目，處於元國萬人頂端的人，竟然被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無視了兩次！
赫連毅閉了閉眼睛忍了忍心中的怒火，心平氣和地開口道：“朕問你，你究竟在做什麽？”
“我……”這會兒得迅速脫身才行！要是她被抓了，還有誰找望塵呢？萬一就這一會兒，望塵被誰抓住了可不得了，誰會關心一個瘋子的死活！萬一，萬一衝撞了誰，被賜死了可了不得！
“啟稟皇上，我在找一個人。是太平宮的望塵。她隻有七八歲孩子的心智，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要是衝撞了哪位娘娘，還請皇上看在她已經不能為正常人的份上，對她犯的錯網開一麵。”
“你去了太平宮？”赫連毅皺了皺眉，看著玉瑩全身的泥巴和被樹枝劃傷的手掌手臂，突然對這個叫玉瑩的丫頭又有了另外一番見解。
“是，是皇上讓奴婢去的。”玉瑩戰戰兢兢地說，莫不是皇上自己也忘了？那她不是白去了？
“咳咳——”赫連毅假裝咳嗽了幾聲，卻突然想起那個在宮牆內穿著太監服的她。當時，把她看成了清閑，嗬嗬。他冷笑，自己竟然會這麽失態。都已經幾年了，還不能忘記她嗎？她簡直是他的夢魘。
再看向眼前的玉瑩，他突然有種自己的秘密被發現的尷尬，繼而無法再麵對玉瑩清澈的眼神了，他揮了揮手：“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玉瑩如獲重釋地站起身，轉身前又偷偷瞄了鄭雲和一眼，他微笑著
看著她，趁無人看見，秘密地向她眨了眨眼睛。
他不會說出去的。玉瑩就安心了。
可是，毫無消息的望塵仍舊讓她放不下心。走過一段石橋又晃過一樁別院，她已經兩腿發軟，全身力氣都快用盡了。這會兒，又不知道到了哪個偏僻的地方，她左看看右看看，有點絕望。
遠處的樹叢後麵，窸窸窣窣的有些聲響，玉瑩滿心以為是望塵，興奮地跑了過去，可是越是跑近那些聲音卻越是可疑，好像不止有一個人，起碼有兩個，不，有三個人！
意識到情況不對，玉瑩立刻躲進了一旁的假山後麵。這宮裏秘密多得是，要是被她一個小丫頭撞破了，可不是什麽好事，說不定還得丟了性命。
可是，她又好奇心大發，起了身又不肯走，偷偷坐了下來聽那些人說話。
“這個瘋女人，送走了倒也算個耳根清淨！”一個女人說。
“喂，我們這麽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就算這太平宮沒有人管，私自販賣人口也是大罪，況且，還是把瘋太妃賣到妓院。”
“嗬！”玉瑩嚇得倒吸一口冷氣，驚訝地用手捂住了嘴巴。這瘋太妃，說的可是望塵？
“誰？”其中一個女人警覺地回過頭，另一個女人嚇得趕緊躲在了那個女人身後。
“出來！”她的聲音帶著些驚慌，話卻說得淩厲。
玉瑩忍了忍，不知道該不該走出來。她有些害怕，寡不敵眾，萬一她們把她一起賣了，不要說找不回望塵，這下可是連自己都要弄丟了。
正躊躇著，隻聽那女人驚慌地呼喊了一聲：“清悠！”
她驚訝地回過頭，隻見清悠從一旁的樹叢中走了出來，一臉深沉的悲哀以及掩蓋不了的憤怒：“你們，真是喪心病狂！”
“哼。要說喪心病狂，我們兩個怎麽及得上你！為了自己上位，不擇手段，親手殺害自己的骨肉至親！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我們？我們隻不過為了謀生，而望塵，在這裏上頓不及下頓的生活，說不定，還比不上那個你所認為的火坑！”
“閉嘴！”啪的一聲，清悠飛步上去給了那女人一個巴掌，“我命令你們馬上把望塵弄回來，要不然……”
“要不然怎麽樣？”那女人扶了臉，卻絲毫沒有掉一點兒氣勢，陰險地笑道，“難道你要上告皇上不成？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淑妃？皇上還能記得你不成？”
“無論我是誰，他總還是皇帝，管理這天下的人。天子腳下最近的這宮中，我就不信沒有王法！”
“啪啪啪……”那女人突然鼓起了掌，“王法？我們就讓你見識一下。”
說畢，她便與身後的女人耳語了一聲，兩人眼神一變，慢慢逼近了清悠，清悠不知道她們究竟要做什麽，便一直往後退，一直退到了湖邊，才驚覺她們的意圖。
玉瑩這才意識到事態緊急，她趕緊從假山後跑了出來，可是卻眼睜睜地看著清悠被推下了湖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