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大夫夜不診
青羽說到做到，摸起地上的石子，衝著妙手堂的燙金招牌便砸了過去。
石子砸在招牌上，嘡啷一聲響，青羽支著耳朵聽著，可屋內還是沒動靜。
氣的她又摸起一塊石子，二話不說的砸向招牌，又是哐啷一聲響，這一次屋內終是傳出心急火燎的聲音：“開門，快開門，那可是燙金漆的招牌！”
“砸的就是你這燙金漆的招牌！”青羽哧了哧牙，抓起塊比方才更大的石頭，揚手便朝招牌丟了過去。
“別，別再砸了！”
醫館的學徒，七手八腳的拆下門板，生的身寬體胖的老板，從醫館中彈了出來，攔住青羽，賠著笑道：“姑娘，姑娘，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青羽冷哼了一聲，咬牙道：“有人等你們救命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高抬貴手！我看你們這班大夫，是黑了心了，還稱什麽妙手，這招牌不要也罷！”
“算我怕了您了。”老板哭喪著臉攔住青羽，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就跟您說句實話吧，我這醫館啊，是外請的坐診大夫，那大夫天一黑便不再坐診回家去了，別說您砸我這小小的招牌，就是您燒了我這館子，我也變不出大夫來！”
青羽擰起眉頭，忍不住質疑道：“你好歹也是個醫館的老板，難不成丁點醫術都不會？”
胖老板很窘迫的搖了搖頭，動之以情的說道：“若是我懂得一絲醫術，又豈能置之度外，這人心總是肉長的不是？”
青羽將信將疑的將老板看了一眼又一眼，老板在她的眼神之下，實在按捺不住，苦口婆心的道：“姑娘就莫要在此耽擱了，既然家中有急需診治的病人，還是快些去別家尋個大夫。”
青羽咬了咬下唇，不是她想在這裏磨，而是這城西之處，就隻有這家醫館，若是再找別家，需是要跑到城東。
這麽遠的距離，僅靠她兩條腿，得花去多少時間，她能耽擱，家裏的那個能耽擱的起嗎？
“老板。”青羽軟下了聲調，“您醫館的坐
診大夫，家住城西嗎？”
老板頷首，“他確是居住城西，姑娘是想去找他嗎？”
青羽點頭，很是激動的抓住了胖老板的手臂，“老板，我家有個人正發著高熱，實在等不得我去城東找大夫，所以拜托您，告訴我那大夫家住何處！”
胖老板麵露難色，猶猶豫豫的看著青羽。
“老板，今日砸您的招牌，全是我一人之錯，您要打要罵，隻管衝著我來，我絕無一絲怨言，可那生病之人，卻是無辜的，你忍心看著他因得不到救治而離開人世嗎？”青羽以為老板在氣惱自己砸了他的招牌，卻不知胖老板為難並非為此。
拗不過青羽的哀求，胖老板嗨的一拍大腿，“姑娘，我實話跟您說了吧，並非我不想幫你的忙，而是，在本館坐診的大夫有個規定，入夜不診病，萬金求不得。”
“這是什麽怪規定！”青羽詫異的語調拔高，瞪大眼睛如同看到小怪獸從天而降般的驚奇。
怎麽會有大夫提出這樣的規定！
“礙，可不是嘛，我說過他也不止一次了，可他卻跟我說什麽，半夜正是閻王索命的時候，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同閻王搶買賣，即便皇帝夜半來，也是兩個字不診！”
這，這說的是什麽歪理！
青羽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連撒謊都撒的這麽冠冕堂皇。
“還是得麻煩老板告知我，那大夫居住何處。”青羽誠懇的請求胖老板道。
“你確定要去？”
青羽一臉堅持的點了點頭，“就算是用拽的，我也要將那大夫請回去。”
胖老板輕輕出了口氣，“也罷，老夫我便陪你走這一趟，希望夜不診大夫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出這一次診！”
“真的？實在太感謝您了，老板。”青羽很是驚喜，她完全沒想到，胖老板是這麽實誠的人，尤其是在她砸過他的招牌之後。
“隻要姑娘不再砸老夫的招牌，怎麽都好說。”胖老板笑眯眯的
調侃了青羽一句。
臊的青羽臉頰發燙，窘迫的垂下頭道：“我，我隻是因為一時情急……那不然這樣好了，我明天帶人來，為您從新裝裱一塊招牌，就當做是賠償您的損失！”
胖老板哈哈一笑，“不必了，不必了，老夫是同你說笑的，姑娘不必如此較真，我們還是快快前去，免得你家那病人受罪。”
說罷，胖老板從夥計手中接過燈籠，撩開下擺，先行走至前方為青羽引路。
青羽急忙跟上，一路無言，在大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胖老板在一處獨門小院前停了下來。
他微微側頭，同青羽打了個眼色，待她點頭之後，上前輕敲了兩下房門，院裏響起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誰？”問話的人，聲音隱含一絲異樣的沙啞，給人一種久曆風霜的滄桑感。
“夜大夫，我是彭友聖。”雖是隔著門板，彭老板依舊勾出一抹，親和的笑容，顯然對這夜大夫是極為的重視。
“是你啊。”夜大夫聲音略顯詫異，微微開啟了一條門縫，問道：“大半夜的，彭老板來此做何？”
青羽急著想上前說話，卻被彭老板一把拉了住，他衝青羽搖了搖頭，然後湊到門前，賠著笑道：“是這樣的夜大夫，我呢，有個遠房親戚，這不是今天剛從老家來王都投奔我，路上奔波受了不少苦，剛一到王都，就發了高熱，所以……”
彭老板聲音頓住，朝裏麵露著一隻眼睛的人無奈的一笑，“所以我想麻煩夜大夫，跟我走一趟。”
“親戚？”那夜大夫笑了聲，冷嘲道：“你老家的人不是全死光了？”
彭大夫被他糗的老臉漲紅，垂下頭諾諾的道：“我，我也是今日才知，還有幸存的人。”
“彭老板，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入夜不診，萬金難求，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拿條冷毛巾，好好幫你那‘遠房親戚’降降溫！”話落，門板後響起夜大夫張狂，充滿著諷刺的大笑聲，直接把一直隱忍的青羽笑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