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人陪伴的春節
接到顧冬電話的時候，沈情正在街上閑逛。公司放了假，眼看沒幾天就過年了，沈情想怎麽著也得置辦點年貨。
“喂，你好。”禮貌而溫柔的語氣。
顧冬翹著二郎腿，左手拿著手機，右手翻弄著桌上的文件，，也禮貌地說了句，“你好。”隨後，自我介紹，“我是顧冬。”
沈情走到一個清靜點的地方，聲音沒有多大情緒起伏，“請問有什麽事嗎？”
顧冬嘴上噙著一個有些莫名的笑容，客氣地開口，“我是想邀請你到我家過年。”對方沒有回應，顧冬料想她還沒消化這個請求，怕她有所誤會，接著道：“你別誤會，相信你已經知道了我和付欣的關係，這幾天付欣一直在我耳邊念叨，她很希望你來這裏過年。我很怕她這樣煩我，我也誠心邀請你，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沈情直覺地拒絕，“謝謝您的好意，可是我不想打擾到您和您的家人。”
顧冬微微抿唇，找第二條理由，“聽欣欣說你是一個很善解人意的女孩，我過年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所以我爸媽就會很孤獨，我自私地想請你過來，陪陪他們。”
就像他們的女兒一樣，陪著他們，這是顧冬沒有說出口的。
沈情一愣，父母，是她最為敏感的詞，她還沒盡過孝道，就是這一愣神，沈情沒有多加思考，已經把‘好’字說出了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那端已經傳來了結束語：“那就這樣了，到時候我來接你，再見。”
掛上電話的時候沈情就懊惱了，怎麽就這樣答應了呢？去到一個陌生人家過年，合適嗎？可是，有人陪的春節，不是自己希望的嗎？
沒有再置辦年貨的心情，她倒是去逛了服裝店，為自己添了些新衣。然後，打電話給付欣，詢問顧冬一家人的喜好，到人家過年，至少應該帶點禮物。
“哥，還是你有本事，竟然把沈情姐請到了。”付欣掛了電話便跑到顧冬的書房裏，歡快地讚揚著顧冬。
“她這麽快就告訴你了？”顧冬想她不會是那麽一個急脾氣的人。
“嗯，她問我姑姑、姑父他們的喜好，說要準備禮物。”
顧冬一愣，“你怎麽說，不能讓人家破費。”
“我也想啊，可是她那脾氣，哪會隨隨便便就來打擾了，不然人家這年過得也不會安心。”付欣難得心細地說道。
聞言，顧冬不明所以地盯著付欣看，讓付欣很是莫名其妙，“怎麽了？我臉上有花？”
“我發現你突然長大了！”良久，顧冬才發出了這麽一句感歎。
付欣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要放在杜甫那年代，我恐怕都是幾個孩子的媽了，不能不懂事了。”
掛曆上的時間很快被翻到除夕
夜，沈情的心情有些緊張，兩年了，她都是一個人度過的春節。今晚，她會過一個有人陪的春節。心裏說不出的莫名情緒相互衝擊著，感傷的、幸福的、激動的、期冀的……
等顧冬來接的時間內，有些坐立不安，像個好動的小孩子一樣。終於，桌上的手機隨著亮起的屏幕唱起了歌。接起來，顧冬的聲音帶著吸氣聲，顯然，外麵的天氣很冷，“下來吧！我在樓下。”
沈情提起桌上的幾個袋子，裏麵是為他們準備的禮物，拿上鑰匙，下了樓。顧冬體貼地為沈情開了門，然後小跑著跑到駕駛座旁邊，急切地坐進去，嘴裏嘀咕道：“這天怎麽這麽冷呢？”
沈情有些愧疚，“真是不好意思，這麽冷的天還麻煩您來接我。”
顧冬側頭看了她一眼，為她的客氣無奈，嘴上卻是一貫的流裏流氣，“不用這麽客氣，反正在家也要做苦力，欣欣本來要一起來的，硬被我媽拉著幫忙擀餃子皮，我一大男人，肯定不能做那事吧？”
踏著積雪，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沈情跟著顧冬的步伐走向大門，等待開門的時間內，她的心一直忐忑地跳動著。
開門的是付梅，看到沈情的時候，她一時有些發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拉著她的手，說：“孩子，快進來，你看你的手，像塊冰一樣。習正，客人來了。”
付欣聽到聲音，從廚房中探出頭來，手上全是白白的麵粉，臉上也沾染上少許，對著沈情興奮地說：“情情姐，快來幫忙！”
付梅無奈地看著侄女，語氣嗔怪，“你這孩子，讓你幫我個忙吧，你倒是越幫越忙，現在客人剛到，你就指使人家幹活了，禮貌都沒有。”
沈情對著一邊吐舌頭的付欣笑了一下，然後轉向付梅，“沒事的，阿姨，我叨擾你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就讓我幫幫忙吧！隻是，我的水平很差。”
付梅嗬嗬地笑著把沈情拉進廚房，“不礙事，總不會比欣欣差吧，你看她，把麵團揉成什麽樣了。”
說實話，沈情也不會擀餃子皮，包餃子還一般般。因為生活在南方，餃子這種東西想吃的話就到店裏去，根本沒多少人費力去做餃子。過年的時候，就直接買現成的餃子皮，或者是現成的餃子回家煮。
南方，家鄉。若是在南方，此刻或許見不到雪，卻一樣聽得到轟隆的爆竹聲和耀眼的火花。
揮去腦中關於家鄉的種種，沈情洗了手開始幫忙包餃子。三人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不曾扯上父母這個詞。
對於一個可以稱的上陌生的人，她們沒有提及到她的家人，這不是很怪異嗎？沈情敏感地覺察到了些，她們是因為同情才邀請她的。有些悲哀，卻不失感動。
席間，付梅不斷往她碗裏夾菜，“得多吃點，女孩
子不能隻想著瘦。你看你，隻剩點骨頭了。”
沈情抿唇，露出一個和善的笑意，“謝謝阿姨。”
“媽，我看你對她怎麽比對我們好那麽多？是不是你親生的啊？”顧冬把嘴裏塞得滿滿的，口齒不清地說。
“就是啊，姑姑對情情姐比我還好，都吃醋了。”
雖是抱怨的話，卻聽不出絲毫的責怨。沈情聽著，多多少少有些感觸。以前，自己和哥哥也會這樣問父母，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這麽喜歡人家，幹脆認人家當幹女兒得了。”
遊離的思緒在聽聞這句話後瞬間回位，有些驚訝地看著說出這話的顧冬。顧習正和付梅也有些驚愕，看著沈情怔愣的表情，顧習正瞪了眼兒子，“你媽想認，人家閨女也不見得願意。”
願意？還是不願意呢？沈情在心裏想著這個問題。願意的吧？總是希望生命中有家人的吧？總是還不習慣獨自一個人麵對一切的時候。
“情情姐，你是願意的吧？這樣我就可以有姐姐了。”付欣在尷尬的氣氛中說了這麽一句話。
沈情一愣，抿起嘴角，一貫禮貌的微笑著答道：“嗬嗬，這是我的榮幸，隻怕我的身份不合適。”
“身份是個什麽東西，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付欣咬著筷子說道。
感情嗎？也就相處了半天不到，能深到可以認作女兒的程度嗎？沈情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句話，難道說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嗎。
“我就希望有個女兒來陪我，他們父子一天到晚在外忙碌，扔我一個人在家，就希望有個女兒陪著，顧冬倒是隻顧我的想法了，你別太在意。”付梅斟酌著語句替沈情解圍，隻是她語氣裏的落寞觸動了沈情的心弦，那時候母親也是這樣抱怨的吧，她說自己和哥哥隻知道在外麵晃，也不常回家。
“以後阿姨想要人陪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沈情微笑著說。
“這麽說你是同意了。哈哈，太好了，我有姐姐了。”付欣沒有抓住問題的本質，直接曲解了沈情的意思。
沈情張嘴想解釋，話還未出口，就被顧冬的聲音壓下去了，“正好，喜上加喜，今後我就多了個妹妹，大家得喝一杯。”
其實也想不出什麽話來解釋吧？看著其餘四人都端起來的酒杯，沈情不得不端起麵前的酒杯，與他們碰杯。
就這樣有了父母，什麽心情呢？沈情一時竟也無法描述，隻聽付欣說：“姐姐，你應該叫幹爸、幹媽了。”
爸媽的前麵多了個幹字，可是，有了家人不是嗎？應該要開心的吧？眼睛有些發酸，似乎有淚在聚集。或感傷的、或感動的，沈情不知道那是該用什麽詞來描述的眼淚，她以低頭吃飯的動作，悄悄拭去了眼角即將滴落的那一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