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時間抹不去的傷
付欣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那個開朗活潑的女孩。
沈情把買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把手中的另一個袋子遞給付欣，“我幫你買了新的洗漱用品。”
付欣揉著惺忪的睡眼，接過袋子，蹦蹦跳跳地跑進洗漱間，嘴裏不忘大聲說著謝謝。
付欣挽著沈情的胳膊，一路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如果不是她還有些紅腫的眼睛，沈情直接懷疑昨晚在她那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是不是她。
“情情姐，為什麽從沒聽說過你的家人什麽的？”付欣以為經過昨晚的相處，她能夠問出那樣的問題。
隻可惜那是沈情害怕回憶的場麵，結痂的傷口稍一觸碰就會再次裂開。臉色變得刷白，醬紫的嘴唇微微蠕動，卻是開不了口。原來，兩年了，她還是害怕承認她的家人已經離開她的事實，不想承認世界隻剩她一個人這個事實。
“你們倆怎麽會一起來上班？”江陽的聲音疑惑地傳來。
沈情很感謝他的及時出現，免去了她訴說那個沉重的事實。其實，付欣也感謝江陽的出現，她清楚地看見問及家人時，沈情一下子變得刷白的臉色和眼中的悲傷，可是說出來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圓場。
“不可以啊？”付欣很調皮地反問道。
江陽打量了一下沈情還沒變回來的臉色，又看了看付欣用濃妝掩蓋不了的紅腫眼睛，笑著說：“沒事沒事！”
晚上，付欣回到家就被姑姑付梅說教了，她的語氣裏責怨中帶著關切，“你說說，你哥哥一個大男人都不會夜不歸宿，你倒好，一小姑娘還來夜不歸宿。萬一出事，我怎麽向你爸媽交待？”
付欣無所謂地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敲打著碗沿，笑嘻嘻地說：“姑姑，不用擔心的，我是在女同事家的。”
隨後進門的顧冬接過話，“哪個女同事？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付欣斜瞅了他一眼，“就上次和你說那個情情姐，一起進公司的那個。”
顧冬一愣，沈情的眉眼不自覺閃入他的腦中，口氣很是疑惑，“你不是說她有些孤僻嗎？她允許你去打擾她？”
“姐姐人很好的。但是，總感覺她好像受過什麽傷害，我今早一問她的家人，她的臉色就瞬間變白了。”
顧冬一下子就回憶起平安夜那晚，自己提到她的家人時，她的臉色也變了。
“聽你們這麽一說，我倒對那女孩蠻好奇的。”付梅端上最後一碗湯，對桌上的另兩人說道。
“那姑姑，我下次可不可以把她帶過來玩？”付欣期待地問。
“當然可以了。”付梅想都沒想就說道。
自從那一晚的相處後，沈情和付欣走得近了起來。然後，閑聊中，沈情知道了付欣是
顧冬的表妹。她開始欣賞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小姑娘，一個樂觀、堅強、獨立的小女孩。
付欣僅僅隻小了她兩歲，沈情卻用小女孩來形容她，隻是因為她從被從鬼門關裏拉回來那一刻，心境變老了。
時間，在沈情看來，是一個必須要用漫長來形容的詞。可是，春節的喜氣在大街上漫延開來的時候，沈情卻不得不用轉瞬即逝來形容它。
春節，古老的中國節日。可是，它的到來似乎又是為了襯托沈情的孤獨的。隻是，時間是不會聽話的，它不會在沈情的意願裏說停就停。
“情情姐，春節你一個人過啊？”付欣趁著午飯間隙，湊上來問沈情。
沈情愣了一下，語氣清淡：“嗯，怎麽了？”
付欣用筷子輕輕攪弄著餐盤裏的芋頭，語氣不確定中帶著期待，“我帶你去我表哥家吧？”
沈情一滯，停止了筷子，驚訝地看著付欣。是同情嗎？因為同情才邀請她？可是，她需要接受別人的同情嗎？她必須得學會習慣一個人的春節。
盡管，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會回憶起那些快樂的，或者悲傷的畫麵。最後，在所有快樂畫麵變成悲傷那一刻，大哭一場。隻是，這樣的日子，她必須得習慣。
可是，也不忍拂了人家的好意，斟酌著語句，她輕聲開口，“算了吧！給人添麻煩，而且，人也不熟。”
付欣卻不死心，“沒事沒事，我姑姑他們挺愛熱鬧的，我說我帶人過去，他們很高興。”
沈情不想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再看吧！”
因為年關將至，公司變得忙碌起來。隔了好幾天，顧冬才想起付欣要請沈情來家過年這事。晚上回家，他想了好久才想起要問付欣結果，不禁感歎人老了，記憶力也下降了。
“哎，你上次說請沈情來這裏過年那事結果怎樣啊？”
付欣一副很失望的表情，“她不願意來，怕麻煩我們。要不，表哥，你去請吧？”
顧冬瞅她一眼，“我請她算什麽事，公司的人會怎樣看她？”
“那怎麽辦啊？”付欣一副糾結的表情，不過馬上換上一副歡快的表情，看著顧冬道：“要不哥，你追求她去吧？讓她變成我嫂子。”
顧冬剛喝了一口茶，聽到付欣的話，嘴裏的茶一下子噴了出來。讓一邊的顧父顧習正不滿的皺眉，“你看你，像什麽樣子。”
顧冬委屈地指著付欣，顧習正卻再次開口，“這沈情是什麽人啊？”
付梅敷著麵膜坐到顧習正旁邊，“好像是他公司的員工來著，我都聽著提了好幾次，怪好奇的。”
“姑姑，姑父，我告訴你們啊，那人特別溫柔，要是成了你們兒媳婦，你們一定特喜歡。”說完，付欣挑釁地看著顧冬。
顧冬對付欣挑釁視而不見，說道:“我告訴你啊，別亂點鴛鴦譜，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沈情啊，我最多能把她當妹妹。”
“不對啊，你怎麽對她這麽不一樣啊？”付欣疑惑顧冬的態度，“你們是不是認識啊？”
顧冬一愣，對她不一樣嗎？潛意識裏自己似乎把她當做了妹妹。“見過一麵，就隻許你有同情心，不許我有啊？”
付欣依然不懷好意地看著他，“我看不對，才見了一麵，你就同情了？”
顧冬無力地靠向沙發，聲音低沉，“我妹妹和她長得很像。”
聞言，顧習正翻報紙的手頓住，付梅一直盯著電視的眼睛一下子轉向顧冬，隻有一向神經大條的付欣還若無其事地磕著瓜子，嘴裏念著：“我沒發現我哪點像她啊？”
付梅卻似乎沒有聽到付欣的嘀咕，激動地說：“那有沒有可能就是啊？你不是說一提她父母她臉色就變了，可能就是沒有父母，說不定就是那孩子。”說著說著聲音就帶了哭腔。
付欣不明所以地看著付梅，覺得她很莫名其妙。顧習正也在此時開口，聲音也難掩激動，“你調查過沒有？”
顧冬直起身子，無耐地說：“爸媽，這根本就不用查，妹妹比我小整整六歲，可是那個女孩子才比我小幾歲。”
顧習正再次翻動報紙，如果不細看，不會發現他微微顫抖的手，人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戀人，這句話用在顧習正父女身上一點不為過，顧習正喜歡抱著撒嬌的小女兒逗樂；付梅的眼睛也再次回到電視上，隻是仔細看的時候，會發現她的眼睛沒有半點焦距，茫然無助。
付欣這才察覺到情況不對，望望這個，又看看那個，才依稀想起自己似乎還有一個小自己一歲的表妹。聽媽媽提起過，似乎是被表哥帶出去玩的時候弄丟了。
“還是請她來家裏吧！一個女孩子挺不容易的。”良久，顧習正才開口，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
“是啊，你就幫欣欣把她請到家裏來吧！”付梅也附和道。
顧冬點點頭，看著像闖了禍一樣的付欣，“你確定你不回家過年？”
付欣一愣，和男友分手是妥協了父母，可是，她仍然無法釋懷。她一時還是放不下，所以才會跑到這裏來投靠姑姑一家。
她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答道：“嗯，不回了，你不會不歡迎我在這裏過年吧？”
顧冬沒多少心情和她耍嘴皮子，臉色平靜地說：“我是怕把人家沈情請來了，你又不在，人家會不自在的。”頓了頓，又道：“舅舅和舅媽很希望你回去的。”
付欣擺擺手，“我先上樓休息了，累死了。”
顧冬倒也沒再說什麽，隻是無奈地搖搖頭，有些事不是勸解就能解決的，得靠時間來平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