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五味雜陳的心
淩少軒未再堅持，“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沈情點點頭，進了包廂，對著眾人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你們玩的愉快。”
說完，拿起包包準備離開。陳夏茗看著她要走了，急急地站起身，“等等我，我們一起走。我有點事，要先走一步了。”
李卓然疑惑地看著她，她挑了一下眉，“我爸爸讓我今晚回去，你忘了？”
李卓然心裏還疑問重重，臉上卻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我待會送你回去吧！”
陳夏茗拿起包包，邊走邊說：“我又不是找不到路。你少喝點酒啊！”
李卓然嗯嗯地應著，還不忘囑咐：“路上注意安全。”
陳夏茗和沈情一前一後走出包廂，一起出了大門，陳夏茗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沈情驚訝地看著陳夏茗，她不是急著回家嗎？怎麽突然有這樣的提議呢？
陳夏茗看著她疑惑的臉，輕輕地笑著，然後說：“我和他們也不熟，所以感覺很煎熬。”
她說‘也’，證明她猜透了自己的心思。感動之餘不免感慨，淩少軒就沒有看出來。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已經跟著陳夏茗上了一張的士，陳夏茗報了一個地名。
下車的時候，沈情意外地發現是個飯館。陳夏茗解釋：“看你沒怎麽吃，想必肚子還餓著呢！”
沈情一愣，由衷地說：“謝謝！”
其實，沈情還真的很餓。她並沒有顧及什麽形象，一邊吃一邊誇讚：“真好吃！”
陳夏茗卻不吃，笑說：“嗯，還是李卓然帶我來的！”
沈情羨慕道：“真羨慕你！”
陳夏茗卻像是回憶起什麽似的，笑得有些淒楚：“其實，我和你有過一樣的經曆，要麵對他的前女友。”頓了頓，她喝了一口茶，才接著說：“我的性格和你一樣，不喜歡問，所以看著他對他前女友的關心，我隻是自己一個人傷心，為此，我的孩子還意外流產了。”
沈情震驚地看著陳夏茗，“我沒想到你們會有這樣的經曆。”
陳夏茗笑：“我和她在一起的初衷就是為了刺激他前女友的，所以……這事隻有我們兩人知道，你是第三個人。”
“可是你老公畢竟是真的愛你，而淩少軒不一樣。我不吃羊肉的，可是他往我碗裏夾的都是羊肉，而那個何依依又是那樣地喜歡吃羊肉。”說著說著，她就哭了，她突然發現她變得很愛哭。
陳夏茗體貼地遞上來紙巾，沒有任何的語言安慰。沈情歉意一笑：“讓你見笑了。”
陳夏茗搖搖頭，“不會，你不需要如此客氣，我和你講我的事，就是不把你當外人。”
沈情一滯，然後開口：“其實，我以前並不愛哭的。”相比起來，哥哥更愛哭，受了委屈，爸媽還沒開始教訓就哭了，而自己，不管是家長教訓，還是被人欺負，都是倔強地站著，有時候眼
淚都快流下來了，還是會生生憋回去。頓了頓，她問：“你想聽我的事嗎？”
陳夏茗並未有好奇的表情，隻是輕聲說：“如果你想說的話。”
“2007年12月24日的那天早上，我和相戀了六年的男朋友領了結婚證，打算在第二天也就是聖誕節舉辦婚禮……”
沈情和陳夏茗性格確實相似，可是沈情承認陳夏茗說的話，她們兩是不一樣的人。沈情以前很開朗，是個愛說愛笑的小姑娘。一切的改變就在2007年12月24號以後，沈情永遠記得那天，領證回來後要和婆婆去看婚禮現場的布置，葛彥武要去接她的父母和哥哥來參見婚禮。
沈情和她的婆婆胡蘭剛從現場出來，便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是葛彥武駕車出車禍，正在醫院搶救。等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麵對的就是五具血淋淋的屍體，爸爸媽媽、哥哥、丈夫、侄女。她在那一刻失去了五個家人，頃刻間就覺得天塌地陷了。
“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變了，當時我的腦子裏一片混沌……後來，我離開了家，想找個地方逃離老家，輾轉流離就到了這裏。”沈情擦了擦眼睛，笑得異常淒涼：“這些事我不敢和別人說，我怕把自己說成‘祥林嫂’。”
是不敢。現在出事故的人這麽多，每天有那麽多人失去親人。別人聽她說，也很難理解她的心境，隻會持著同情的目光說些很大眾的安慰詞。就像以前她聽說某某的父母意外離世了，也隻是說：“哎，真可憐！”然後想，自己的親人千萬別出事。
陳夏茗很能理解這種心態，就像她不敢和別人說她是陳家女兒這事。她怕人家說她是私生女，沈情反過來安慰她一句：“那又不是你的錯，誰能決定自己的出身？”
陳夏茗點點頭，她知道沈情並沒有說完，她經曆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些，就像一部小說，總會出現一樣。可是，她懂得她的立場，就是不需要追問，不需要同情，她隻需要做個好的傾聽者。
回到家中，時間不早也不晚，洗了澡，換上睡衣，沈情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床頭櫃上，然後一邊看雜誌一邊喝酒，為自己營造一個能睡著的氣氛。
睡得極不踏實，模模糊糊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徹底被嚇醒，細細聽著外間的動靜。
懸著的心在聽到淩少軒的聲音後方才落下來。淩少軒顯然喝醉酒了，一邊敲她的臥室門，一邊喊：“沈情，沈情！”
沈情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沒有任何回應，任淩少軒在外麵怎麽喊都不應聲。喊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然後嘀咕：“這麽早就睡著了，胃好受點了沒！”當然沒有得到回應，踩著淩亂的步伐走到沙發邊，躺了下來，沙發上還有一條毯子，他順手扯過來蓋著。
沈情想不通他怎麽會突然過來這裏，雖然鑰匙給了他很久，可是他從沒用過，每次過來都是提前打招呼，都不會突然來襲，而且喝醉了還記得她胃不舒服這件事，心裏頓時五味雜陳。
其實，淩少軒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突然來這裏了，似乎隻是一種自然而然的事情一樣，就像在外麵應酬的丈夫要回家一樣。
混混沌沌地再次睡過去。翌日醒來的時候，太陽剛剛升起。沈情拖著軟拖到客廳，一眼就看到了縮在沙發上睡著的淩少軒。似乎姿勢很不舒服，再加上宿醉的緣故，他的眉皺得很深。
沈情並未叫醒她他，把窗簾拉嚴實了，以免陽光照進來。輕手輕腳地洗漱好，從外麵買來了早餐，放在桌上，她拎著包包就出了門，沒有留下紙條什麽的隻言片語。
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要出門，隻是有些不想麵對淩少軒而已。最起碼，她紅腫的眼睛就有不想解釋的理由。
漫步走到附近的公園，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看著那些老頭老太太跳舞。眼神有些呆滯，純粹就是發呆。腦子處於放空狀態，倒顯得挺放鬆的。
包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沈情很不想接，任它響。不過因為影響自己發呆，沈情還是無奈地掏出。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是顧冬的來電。
沈情走得離那些老頭老太太遠了些，才接起電話：“喂，顧冬哥。”
顧冬開口便關切地問：“還在不舒服嗎？”
沈情有些感動，溫和地說：“沒有了。”
“你和少軒是真的在一起了？”
顧冬昨晚就一直想著這問題，一直找不到機會問淩少軒。今早給他打電話又是關機，無奈打給了沈情。本來他是一心撮合他們兩，可是現在聽到他們好了，他心裏倒有些顧慮，因為偏偏是在何依依的歡迎宴上宣布的消息，天時地利人和都達不到。
沈情嗯了一聲，問：“怎麽了？”
顧冬斟酌了一下，然後說：“欣欣說她和你說過少軒和依依的事，所以……當然，我很希望你們在一起，但是似乎時機不對。”
沈情一愣，聲音依舊平靜，“嗯，我知道，誰都有過去。”
一句話把顧冬接下來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是啊！誰都有過去，唯有讓她們自己磨合。感情的事別人真的很難插手。
和顧冬通完話，手機剛裝進包包裏，又響了起來。沈情無奈地拿出來，一看，淩少軒的。響到快停的時候，沈情才接起來：“喂。”
淩少軒揉弄著暈沉的頭，從沈情臥室出來，問：“你去哪了？”
沈情愣了愣，說：“在外麵找工作呢！你起來了？”
淩少軒嗯了一聲，沈情接著說：“桌上有早餐，你洗漱完後記得吃。”
淩少軒忽然有些感動，問：“你在哪呢？我來找你！”
“我找工作呢，你來做什麽？”
淩少軒也不知道找她做什麽，隻是很想見她，然後他說：“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我養著你！”
沈情心跳一滯，之後恢複正常。嘴角淡淡的嘲諷淩少軒看不見，隻聽到她一貫清淡的聲音：“等找不到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