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回 你就是幼稚

根據卷宗上記載,夏家人全部都是死在床上的,半夜裏他們自然是在睡覺,卻怎麽都沒想到,這一睡就再也看不到今天的太陽。

冰雲哆嗦了一陣,“好狠的人,都是畜牲嗎?”

如若不是附近子民看到夏家府門大開,偏又無一人進出,覺得事有蹊蹺,進去一看究竟,隻怕還沒人知道,夏家已被滅滿門。

冰雲強壓下心頭的不適,視線繞屋子裏一圈,沒看到對東丹寒嘯有危險的事物,就安靜地站在一邊等著。

東丹寒嘯在原地站了一會,好像也沒什麽事可做,就又退了出來。

冰雲抿抿唇,隻好跟著退出來,心裏直犯嘀咕:這到底是來查案的,還是來參觀旁人的家的?就這麽走來走去,什麽也不看,什麽也不分析,能斷案?

一柱香的功夫,莊靖彥回來複命,“王爺,沒什麽特別發現。”

冰雲失笑,搖了搖頭。

東丹寒嘯和莊靖彥同時回過頭來看她,前者不悅道,“你笑什麽?”

這可是發生了大案好不好,三十多條人命,他心裏正堵得難受,他家王妃怎麽還笑得出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冰雲滿臉歉意,對著四周拜了拜,“夏家上下老老少少,對不起啦,冰雲不是有意要笑,是無心之過,千萬恕罪,千萬恕罪!”

東丹寒嘯不耐道,“安陵冰雲,你夠了沒有?不讓你來你非要來,成心給本王添亂是不是?”

冰雲不服氣,直喊冤,“妾身哪有!王爺恕罪,不是妾身站著說話不腰疼,也請恕妾身直言,王爺沒有查過案吧?”

被說中軟脅,東丹寒嘯臉上一熱,移開了視線,“是又如何?”

爽快。冰雲點頭,“所以說王爺經驗還不夠,這樣是查不到什麽的。”

她雖也沒有親自查過案,但好歹來自二十一世紀,又特別偏愛刑偵類小說、電影電視,也學了少東西。

“是嗎?”東丹寒嘯有些惱,“依你的意思怎樣?”

倒是沒想到啊,這個王妃不但醫術過人,對查案也有一手,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了?

大概也知道不該當著侍衛的麵讓東丹寒嘯難堪,冰雲搖頭又擺手,“王爺言重了,妾身並不是要教王爺怎麽做,有句話說‘兵貴神速’,查案也是一樣。”

要知道在案發後二十四小時是破案的黃金時間,往後耽擱的時間越長,很多有用的證據就會越消失於無蹤,無跡可尋。

東丹寒嘯心中頗為認同,但少年人的倔強心性上來,嘴上卻是不肯認輸,“本王自是知道,你以為自己很會斷案嗎?”

他眼中的輕蔑之色令冰雲很是不高興,冷哼一聲道,“至少比你會。”

什麽?

東丹寒嘯冷哼一聲,“不知天高地厚。”

“你才莫名其妙!”冰雲惱了,跺著腳吼,“明明什麽都看不出,還想破案,做夢吧你!”

“你說什麽!”東丹寒嘯眼神一寒,“安陵冰雲,你少狂,本王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就跟你一般見識嗎?”冰雲不屑地冷笑,揚高了下巴,“幼稚。”

什麽?我堂堂寰王被你說成是幼稚?“安陵冰雲,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怎麽了,你就是幼稚!”

要吵架是嗎,來呀來呀,誰怕誰!

一幫侍衛麵麵相覷,然後來回看著兩位主子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吵嘴,莊靖彥更是哭笑不得,硬著頭皮上去勸架,“王爺,王妃,是不是先斷案要緊?”

小夫妻要抖嘴,也回家關起房門來慢慢吵嘛,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像什麽樣子。

東丹寒嘯抿唇,驚覺自己居然跟冰雲較勁,失了風度,白白讓手下笑話,惱道,“要如何斷案,本王自有主張,你別礙本王的事。”

早知道如此,真不該同意讓她來,這不擺明沒事找事嗎?

冰雲不屑地退開兩步,“我什麽時候礙你事了?明明是你本事不到家,破不了案拿我當什麽擋箭牌!”

她這倔勁兒一上來,又忘了自己是安陵冰雲,不是穆冰雲,該有的禮節都顧不上了。

“你……”她這話又成功惹毛了東丹寒嘯,某人狠狠瞪著她,“你說誰本事不到家?”

冰雲瞥他一眼,“難道是我?”

東丹寒嘯氣得咬牙,暗暗拚命告誡自己,不要跟冰雲一般見識,“本王不跟你做口舌之爭,無知的女人。”

“我無知?”冰雲反手指指自己心口,“哈哈,我無知?東丹寒嘯,我還真不是跟你狂,就這件案子,我能破,你都未必能破!”

才舉步的東丹寒嘯猛地刹住身形,“你說什麽?”

冰雲眼珠一轉,有了計較,似笑非笑道,“王爺,既然我們誰都說服不了誰,不如打個賭,怎麽樣?”

打賭?東丹寒嘯皺眉,“賭什麽?”

“賭誰先破案,”冰雲挽起袖子,摩拳擦掌,“也好證明究竟誰無知。”

東丹寒嘯斜著眼睛看她,不作答。

“你要不敢就算了。”冰雲大方揮手,“不勉強你。”

東丹寒嘯咬牙,怒氣無處宣泄,“激將法?”

“對,”冰雲大方承認,毫不臉紅,“是不是很受用?”

東丹寒嘯森寒地笑,點了點頭,“是,很受用。”

沐臨風和莊靖彥雙雙在一旁目瞪口呆:這兩個人,到底誰沒有長大?

冰雲樂了,“那就這麽說定了,不過要先把賭注說好。”

怎麽這麽麻煩!東丹寒嘯勉強按捺著性子,“什麽賭注,快點說!”

冰雲笑笑,神情有些落寞,“如果我贏,王爺要好好陪我一整天,吃飯、逛街市,隨我的意願。”

東丹寒嘯一愣,“就這麽簡單?”

還以為她要提什麽條件來刁難他呢,就她所說的這些事,即使不打賭,隻要她開口,他也會答應……盡管隻是看在母妃麵子上。

“就這麽簡單,”冰雲揚眉,“如果我輸了,那我就給王爺你最想要的。”

呃,東丹寒嘯才要問,腦子裏瞬間想到什麽,突然就紅了臉。

冰雲好奇於他的反應,往前湊了兩步,仔細看著他的臉,“王爺,你的臉怎麽紅了?我說的是休書,你以為是什麽?”

東丹寒嘯猛地後退一步,臉越發地紅,回頭就走。

身後傳來冰雲不解的咕噥聲,“好端端的,這又怎麽了?”

東丹寒嘯背對著她揚起了嘴角,突然間發現,有這麽個王妃時時跟他抖嘴吵架,感覺還蠻不錯的。

隔了好一會,冰雲突地醒悟到什麽,“王爺,你該不會以為妾身說的是……”

“住口,不準說!”東丹寒嘯臉上發熱,狠狠瞪她一眼。

“哈哈哈……”冰雲大笑,第一次發現東丹寒嘯心性竟是如此純真,仿若赤子。

盡管在慘遭橫禍的夏家打這種賭,有些不敬,但既然兩個人的目的是為了破案,替夏家討回公道,這一點小小的不合時宜,就算了吧。

為公平起見,東丹寒嘯吩咐下去,所有侍衛皆聽從冰雲調遣,而冰雲所需要的東西,也會有人盡快送上,就看兩人誰最先找到有用的線索了。

冰雲一下認真起來,帶著沐臨風在夏家所有地方轉了一圈,既然夏家人都死於床上,別的地方當然也沒有太明顯的血跡,不會有什麽線索。

看了個差不多,冰雲再來到屋外,蹲在地上仔細看那些腳印和血印,一忽兒皺眉,一忽兒搖頭,一忽兒歎息,一忽兒沉思,表情豐富之至。

因為之前就看了一圈,也沒看出特別之處,加上東丹寒嘯也被冰雲的樣子引起了好奇心,幹脆站在一邊,看她怎麽做。

半個時辰後,冰雲站起身來,叫過一名侍衛吩咐,“將仵作的屍檢錄拿來給我。”

“是,王妃。”

侍衛轉身跑掉,絲毫不敢怠慢。

東丹寒嘯眼睛亮了亮:對了,怎麽沒想到先看一看那個,說不定會有線索。

這個念頭才起,他不禁有些無奈:自己果然是欠缺這方麵經驗的,這一上手就讓冰雲得了先機,還怎麽跟她賭?

不大會兒,侍衛已回轉,將一本冊子交給冰雲,“王妃請過目。”

冰雲先翻到最後一頁,看一看仵作留下的名字,“康裕?王爺,此人技藝、為人如何,可靠嗎?”

東丹寒嘯一愣:問本王?“前兩起案件也是他和另外兩名仵作負責驗屍,信得過。”

冰雲點頭,算是比較滿意,然後從第一頁打開,慢慢看。

夏家雖富甲一方,但卻人丁單薄,四代同堂也不過才十口人不到,加上十幾名護院,七八名丫環婢仆,總共不到四十人。

所有人似乎都意識到冰雲不簡單,瞬間就把破案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個個屏息凝視,唯恐打斷她的思路。

莊靖彥摸了摸眉毛,走上兩步提醒,“王爺,屬下等要做什麽?”

不是打了賭嗎,怎麽大家夥兒都圍著王妃轉,什麽都不做?

東丹寒嘯一愣,“做什麽?去殮屍房看看。”

“是,王爺。”

“我也去!”合著冰雲還能一心二用,看著屍檢錄,還能聽到別人的動靜。

東丹寒嘯眼神詫異,上下看她,“你真的不怕?”

其實想想那種地方,連他都覺得後小脊背發冷,更不用說冰雲一個女子了。

“嗬嗬,”冰雲訕笑,打個哆嗦,“我站在外麵就好,讓、讓沐臨風幫我進去看。”

先前她還氣沐臨風來著,這會兒用著卻這麽順手,也就是沐臨風,旁人誰這麽大度量。

沐臨風自是心中一喜,趕緊點頭,“屬下但憑王妃吩咐。”

王妃還肯用他做事,是不是就表示不生他的氣了?那真是太好了!

東丹寒嘯冷瞄她一眼,當然知道這當中的事,不屑道,“過河拆橋。”

“什麽?”冰雲還在想屍檢錄上的記載,腦子一時轉不過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