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爺

春生首先低下頭叫了一聲：“赫少爺。”就退在一邊。

岫螢才慢慢轉過身來，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指關節發白。他的聲音總是懶洋洋的，帶著點點玩世不恭，她怎麽會聽不出來？

“這又是哪的丫頭出嫁呢？”沈赫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一問，府裏丫頭大了出嫁並不稀奇，也不等人回話，就從兩個丫頭中間穿過去。

遊廊有些擠，岫螢低著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側過身子讓他。他的衣角擦著她的裙擺，她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望著他的背輕輕叫了一聲：“赫少爺。”

沈赫已經走出兩步遠了，聽見叫聲，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來，帶著一臉茫然。

岫螢微微笑著看他，眼中卻有淚光閃動。她提起裙擺跪下身說：“赫少爺，岫螢給您磕頭，跟您告別了。”

沈赫剛從煙花巷回來，哈欠連天，一下子就清醒不少，愣愣地說了一句：“難道那後門口吹吹打打的，大花橋子大馬車是來接你的？”

岫螢磕完了頭，依舊跪在地上不做作聲默認了。春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赫，伸手扶岫螢起來，小聲說：“差不多了，不要讓新郎倌等不及。而且你也知道，大小姐身體不好，太太不喜歡敲鑼打鼓，怕吵著大小姐。”

岫螢點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沈赫：“赫少爺，你保重，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照顧自己，岫螢走了。”

沈赫見她果真轉身要走，這才如夢初醒般攔住她道：“誰叫你走的！誰叫你嫁人的！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都不許去！”

一連串連吼帶罵的大叫讓兩個姑娘家都懵住了，不知所措地站著，不知如何作答。

春生

輕聲說：“赫少爺，岫螢不是家生丫頭。她叔叔把她許人了，您也不能阻止的。”

沈赫一聽春生的話，更急了，一把拉住岫螢往後花園拖，撇下春生在後麵喊：“赫少爺，您不能這樣，新郎官還等著那！少爺！”

“叫他見鬼去吧！”沈赫氣急敗壞地緊緊拽住岫螢的細手腕子，他平時總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仿佛怎麽都睡不醒。岫螢從來不知道他力氣這樣大，似乎要把她的骨頭都捏成碎渣子。她手腕子火辣辣地疼，就要斷掉了。她心裏害怕卻又有點沾沾自喜，半推半就地被他拉著。經過她住的小屋子，翠生抱著包袱看得目瞪口呆。春生衝她叫道：“木頭啊，快攔住少爺啊！”

翠生才如夢初醒般跑到沈赫麵前，張開雙手攔住了去路，沈赫一把將她推開。翠生摔在地上，嚇得直哭，春生從後趕上來，一邊叫他停下，一邊去扶妹妹。

仿佛是翠生的哭聲驚醒了岫螢，這才急道：“赫少爺，你鬆手吧。我叔叔把我嫁人了，那人還等著我呢。”

沈赫不要聽這樣的話，她扭扭捏捏的不像往日這般聽話乖巧，氣性一上來就把她一下子抗在了肩上，三步兩步跑上了樓。岫螢方才那點子得意一下子跑的無影無蹤，這才真正害怕了。

“赫少爺！”她拳頭雨點般落在他背上，但如蜻蜓點水一點效果也沒有。岫螢大叫：“赫少爺！我求求你放開我，太太要是知道的話……”

“見鬼去吧！”沈赫罵了一句，撞開了臥房的門，把她扔下。

岫螢後背被撞，疼得她呲牙咧嘴，叫也叫不出來。春生幫她盤好的發髻也散落下來，沈赫揪住她的辮子道：“誰叫你梳這個頭發的！我叫你不要梳這樣的頭發

，你聽不懂嗎！”說著便跑到外間拿了把剪子進來，把她的粗辮子哢擦一剪刀剪斷了。

岫螢“啊”地一聲尖叫，赫少爺是瘋了，她急忙跳下來要跑，沈赫揪住她散在肩上的頭發，一把將她扯了回來。岫螢抱著頭大叫，沈赫摁住了她肩膀，把她死死地壓倒，岫螢嚇得大哭。

“你還跑不跑了？”他扳過她身子，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兩下。

岫螢吃疼，哭得妝也花了，淚水浸濕了鬢發，濕漉漉地貼在頰上。他第一次打她，第一次發火，真叫人害怕。她哭著求饒：“赫少爺饒了我，我錯了，我不跑了……”

沈赫得意地哼了一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她一身的紅衣，她要嫁人！要嫁給別的男人。不知怎的，他就想起煙花巷的那些個女人，今天陪他，明日兒身邊又睡別的男人，真是一條玉臂萬人枕！他不容許！不容許岫螢去陪別的男人！

“岫螢，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嫁給別人！”

“少爺啊，可是我叔叔把我許人了……”

“我不管，我不管！這府裏從來沒有人理會我，沒有人陪我。你不能走，你是我的！隻有你是我的！”沈赫瘋了一樣去扯她的衣扣，岫螢隻是嚇得一味地哭，小小的身體一點也反抗不了。沈赫把她的嫁衣扯下來，用剪刀剪得一片一片的。

岫螢被他這樣的舉動嚇壞了，瑟縮到邊角，驚恐地看著他。衣裳的扣子也在方才的掙紮中掉落，鬆垮垮地攤在肩上。她抱住雙肩，嚇的直發抖。

赫少爺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在外麵不管怎樣胡鬧怎樣荒唐，但回來了對她還是溫溫柔柔，偶爾捉弄她一下開心開心，無傷大雅。可今天……他今天是發了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