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恍若隔世

“籲……”被猛然拉緊韁繩的馬兒嘶鳴聲回蕩在山林間。韓函默默的看著從身後追上又擋住去路的兩人，忽然苦笑了一聲，在心中暗語終還是被追上了。

風，緩緩的吹著，擺動著衣角，淩亂了青絲。

安紫清坐在馬背之上，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在這輛樸素的馬車之上，淚水慢慢的溢滿的眼眶。眼前趕著馬車的人，是喬憶辰的師弟韓函，她又怎會不認識？

“公主，我們……”韓函苦笑，卻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下麵的話語。

這麽些年四處的尋找，找到了眼前卻是不願相認，又怎麽不折磨人心？隻是這中間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不是他們所能做得了主的。

“喬哥哥，我知道你在裏麵，你為什麽不出來？”安紫清的目光在韓函身上停留片刻離開停留在馬車簾上，卻再也無法移開半分視線：“給我一個不見我的理由。”

暖風徐徐，樹葉擺動的沙沙作響，馬車裏麵的喬憶辰聽著安紫清的話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伸手撫上了自己的眼睛，苦澀無言。

“紫兒，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放下手掌，終於開口，隻是平靜若水的聲音之中，卻是滿是滄桑之意。

有些事情看不見了，就留在心間吧。不見終歸有不見的好處。

“別的事情，這根本不是你不見我的借口。”安紫清聽著這恍若隔世的聲音，心頭忽然泛起陣陣的酸楚之意。曾幾何時，你需要一個借口做掩飾，連一麵都不肯見？“若你真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要做，我不攔著你，可是為何連一麵都不見你就要走？曾經你答應過我父王，要護著我一輩子，如今我父王死了，燕國沒了，你也可以背棄承諾了是不是？”

“隨便你想吧，韓函，我們走。”沒有所謂的解釋

，平靜的聲音似乎帶不起一絲的波瀾。

隨便你想？隨便你想？哈哈哈哈……

這麽些年的苦苦尋覓，換的的居然是這樣的相對無言？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啊！

“喂，姓喬的，你怎麽說話呢？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小紫答應，姑娘我還不答應。”千尋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眉心迅速的擰在了一起。這兩個人之間多簡單的事情，怎麽搞的這麽的婆婆媽媽的？

“我師哥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說話！”韓函看著突然插話的千尋，眼中迅速的布滿的淩厲的寒霜。

他這輩子最討厭別人對他師哥說三道四！

“怎麽了，他心又沒瞎，怕什……”

“你夠了！”千尋的話還沒說完，韓函手中的長劍忽然出鞘，指向了千尋：“再多說一句，我對你不客氣，憐香惜玉，我從來不懂。”

“我又沒說錯，不過是眼睛看不見了嘛，我們小紫又不會在乎那麽多！”

“眼睛？眼睛怎麽了？”聽著千尋的話語，安紫清忽然覺得腦海之中一陣亂響，心忽然像似跌落寒冰之中一般，冷的窒息。

眼睛看不見了，究竟發生了何時了？

“你真想見我？”馬車之中，喬憶辰無奈的歎了口氣。瞞不住的，終歸是瞞不住了。緩緩的平複了一下心情，挑開馬車的車簾，在韓函的攙扶之下走下了馬車，就這麽的站在地上不言不語。

安紫清木然的看著這幾乎是紮根在心間的青衫白衣，思緒瞬間如潮水般浮現，原本在腦海之中模糊的容顏，此刻卻是這般的清晰。

這是有多久未曾看見過這張臉了？不知不覺的竟然已經過了這麽些年了嗎？

一步一步，越走越近，隻是這看似幾步的距離，卻恍若走了一輩

子。

指尖緩緩的在他的臉上撫摸著，那麽的輕盈，似乎害怕這是莊周夢蝶一般的虛幻一場。隻是這溫熱的感覺似乎在無言的告訴她，這不是夢，他就在眼前，真實。

終於，再也控製不住心頭的思念，緊緊的抱住了眼前人，再也不願離開，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許久，卻是隻吐出了幾個字：“喬哥哥，我想你……”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都這麽大了，還哭。”喬憶辰伸手在安紫清的肩膀緩緩的撫摸著，低沉的聲音一如既往，那麽的溫暖，隻是原本含笑的眼睛，卻是再也無了半點神彩。

“你的眼睛，到底怎麽了？”安紫清猛然的抬起眼眸，對視著喬憶辰的眼眸，心頭那麽的疼痛。

他的眼睛一如多年前的記憶那麽的美，隻是這美麗的雙眸之中，再也看不見她的影子，甚至連天地間的一切，都不曾在他的眼睛之中留下一絲。

“紫兒長大了，隻是喬哥哥怕是再也看不見紫兒了。”喬憶辰淡淡的回道，嘴角的笑意依舊含著淡淡的笑意。

“沒，沒關係，不就一雙眼睛嗎，不重要的。”安紫清垂下眼眸笑著說道，隻是這笑的時候，淚水卻是不住的在臉頰滑了又落。

以前是你一直保護我，如今讓我做你的眼睛，可好？

“看不見不是你躲著我的借口，不許再走了，不許。”握緊了他的雙手，生怕一鬆開，他又消失。

“好，不走了。”喬憶辰點了點頭，反手握住了安紫清的手心，轉身抬頭對視著天空，如同多年前在那場燕國的雪景之中，初見那個年幼的身影一般。

“雪，又下雪了……”

也許，從那一場雪景開始，他便已經注定逃不脫她的生命之中，那麽不走便不走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