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香味撲鼻的雲吞麵
一路乘著電梯來到聶明琛位於十一樓的家。
三室兩廳的房子，冷色係的裝修風格，給人以肅穆大方的感覺。室內整潔明亮，客廳的雙層茶幾上或攤開或倒扣著擺放著幾本厚厚的書籍，幾件衣服隨意擺在白色真皮沙發的椅背上。明明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家，給人的感覺卻絲毫不覺得室內環境的雜亂，反而有一種家的感覺隱隱透出。畢竟尚未有女主人的存在，多少還是顯得冷清了些。
聶明琛牽著淩思瑋的手來到沙發坐下，從一旁的水壺中倒了一杯溫水放入淩思瑋的手中。
“你現在這裏做一下，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好，麻煩你了。聶先生。”淩思瑋小口小口地噘著杯中溫熱的水，含糊不清地應著。
冰涼的指尖透過杯壁接受杯中溫水傳遞過來的熱量。清澈的溫水順著喉嚨滑入體內，股股暖意隨之湧入體內撫平幹澀的胃部。淩思瑋不舒服了整晚的身子終於都好受了許多。
淩思瑋把手中捧著的玻璃杯放在茶幾上，全身放輕鬆的癱坐在沙發上。右手仍是捂在肚子的位置上，但已經不再痛苦的拽住身上的衣物，纖長的手指輕輕搭在上麵。
“思瑋，醒醒。吃些東西再睡，不然對身體不好，乖。”低沉的聲音輕輕地誘哄著睡著在沙發上的女人。
是誰在那麽溫柔的喊她，是誰。安雅？還是媽媽？印象中她們從來都沒有用這樣溫柔的聲音來喊她起來。不對，這聲音好像不是女人的聲音，也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個人。到底是哪一個男人，聲音如此溫柔動聽。
還有，有什麽東西在她的不遠處。好香，難道不知道姐姐她現在真餓得慌嗎？竟然還敢來戲弄她，怒，不可原諒，哼。
唔，不對，想什麽了，腦子好像更亂了。
淩思瑋揉著酸澀的眼角，極不情願的睜開了迷蒙的雙眼。
理智漸漸回籠，淩思瑋想起她現在是在聶明琛的家中。不由暗暗罵了自己一下，她怎麽如此輕易的就在他的家中睡著了呢，這女孩子孤身一人的在男人的家中。孤男寡女的，都出來社會這麽多年了，警覺性在今天怎麽降低了呢？
不好不好，這事還真的不好。
淩思瑋的眼光四處尋找著吸引她肚裏那條香味的來源，不遠處的褐色橢圓形的餐桌上，放著一個青花白瓷碗。煙霧嫋然，誘人的香味就從那裏飄散而出。
“思瑋，過來嚐試一下，我已經給你做好吃的了。空腹睡覺對身體可不好。”聶明琛低沉的嗓音依舊很溫柔。
“好，謝謝。”
淩思瑋畢竟是剛剛才醒過來，理智雖然已經在回籠了，但人還是微微在犯著迷糊。
不遠處的客廳裏，溫暖的淺黃色燈光傾瀉而下。灰藍色襯衣搭配一條深黑色修身西裝褲，聶明琛長身倚立在褐色的餐桌前笑望著她，笑容溫暖純粹。
淩思瑋覺得自己此時一定是餓昏了頭，不然怎麽會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說不定會是一個居家的好男人呢。
不管腦海的想法蹦躂地有多歡快，淩思瑋還是一眼起身慢慢踱步到餐桌前。既然有人願意親手為她下廚，她還是會很開心的接受的。
男人不嫌做菜的繁瑣，親自下廚為女人做吃的，不管目的為何，也足以讓你跟一個在外飄泊多年的女孩心生感動。
桌上放置著的青花白瓷碗內，是一大碗香味撲鼻的雲吞麵。細碎的蔥花撒在湯麵上，打著卷兒的長長拉麵看不到頭，間或浮起白白的、胖乎乎的雲吞的一個小角，可愛的在香濃的湯裏翻滾著。
淩思瑋看清聶明琛親手做好後放在餐桌上的是一碗雲吞麵後，腳步短暫地僵了一下，複又伸手拿過放置在一旁的紅木筷子，坐在聶明琛為她拉開的椅子上。
輕輕咬一口豐滿的雲吞，鮮嫩多汁，口齒留香。驀地，淩思瑋迅速低下了頭，以掩飾自己忽然濕潤的雙眼。
聶明琛看著淩思瑋咬了一口雲吞就停下了動作，疑惑地問道：“你不是已經餓了一整晚了嗎？還是我做的不合你的口味？要不要，我重新……”去再做一碗。
“不是，你做得很好吃。我很喜歡。”淩思瑋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逼退忽然間洶湧而起的淚水，抬起還有些微紅的眼睛，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笑著開口截斷聶明琛將要說的話。
“你喜歡就好。思瑋，你的眼睛怎麽紅紅的？”聶明琛記得他並沒有在湯裏放入辣椒，之前見到她的時候眼睛也還是好好的。
“哦，蒸汽熏的吧。”
她隻是，想起了那個人。
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那個人就一直都很疼她。每一次她去那個人那裏的時候，那個人都會親自下廚為她親手做很好吃的食物，其中一樣就是看似這樣簡單的雲吞麵。
當年她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離開Z市不遠千裏的來到X市工作。那個人該是對她傷心透了吧。
當年那麽任性的作法，淩思瑋覺得，她好像成了一個壞孩子了。
今晚，聶明琛做的味道跟那個人做的好像，她好懷念，她忽然很想去再見那個人，好想再像從前一樣在那個人的懷裏肆意撒嬌。可是，遠在千裏之外的她，怎麽可能說見就可以見到那個人了呢。
聶明琛沒有拆穿這個顯而易見的借口，在他看來，她現在不願意說他不逼她，未來那麽多的歲月，有的是時間讓他慢慢去了解她。
很久以後，久到他們終於在一起了。聶明琛深深的後悔，如果他早一些了解她的事情，如果當初他態度強勢一些，如果當初他追求她的動作迅速一些；在那樣的日子裏，她是不是就不會感到如此遺憾，她明明燦爛的笑容是不是就不會帶著那麽深的落寞。
但再多的如果終究都隻是如果，已經發生了的結果又怎會因這些設想而改變。
此時，對此，聶明琛他一無所知。
所以，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抱憾終身。
“聶先生，你不吃嗎？”淩思瑋注意到隻有她一個人在吃的事實，笑容裏有些許的尷尬。
“我不餓，你吃。思瑋，還有……”聶明琛雙手的手肘撐在平滑的桌麵上，十指交叉托著下巴。淺黃的燈光下，顯得他的笑容漫不經心。看著麵前一臉滿足的吃相，頓了下來，語氣中帶著些許認真。
“嗯？”
“叫我明琛。”
淩思瑋小小地嗆了一下，和著美味的濃湯吞下口中嚼著的麵條。
“聶……明琛，這樣，似乎，並不怎麽合適……”吧。他們有熟悉到這個地步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聶明琛可這麽認為。
淩思瑋在聶明琛越發燦爛的笑容之下，硬生生的將將要說出口的“先生”二字換成“明琛”二字。原來以為自己可能會很難將這兩個字說出口，在說出來之後，她發現，她其實是可以將這個名字說的很順溜的。而且，她還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她對這個名字很熟悉。要真讓她找出不合適的理由，她好像也找不到。
“聶明琛。”
“嗯。”
“哦，沒什麽。”
一頓可以稱之為夜宵的晚餐剩下的時間裏，在雙方的沉默中度過。
聶明琛洗完手中的碗，搞好廚房的清潔後，看到逆著光站在廚房門口沉默不語的淩思瑋，柔聲問道：“思瑋，有什麽事？”
“明琛，打擾你這麽久，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想，我該回家了。”
聶明琛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為那客氣的說法微微皺起了兩道好看的眉，還帶著水珠的手扶在黑色大理石鋪成的洗手台上，定定地望著立在門口的淩思瑋，而淩思瑋也在定定地望著他。
“也罷，你一個未婚的女孩子深夜在男人的家中終歸是件不妥的事情。”良久，聶明琛沉聲說道，“但剛才我在停車的時候看了一下油表，剩下的油量並不足以之城走完這裏到你家的路程。”
淩思瑋聽完後明白聶明琛的言下之意是不想送她回家了，這麽晚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煩他。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回家的。不用……”麻煩你的。
“據我所知，公交車、地鐵在這個時間都已經停止運營了。在這一帶，又很難打到出租車。你要怎麽回家？”
聶明琛搖了搖頭，垂下了扶著洗手台的手，冥著唇線，滿臉憂色的走到淩思瑋跟前，擔憂地看著眼前在想著怎麽回家的淩思瑋。
“現在都午夜時分了，即便你能打到車回家，一個人在路上終究是一件不安全的事情。可惜我的車的油量所剩不多了。”聶明琛繼續滿臉憂色的忽悠著淩思瑋。他的車確實是沒剩下多少的油量了，但他的後車廂裏還有一整罐備用的汽油。這個事實，還是不要說的好。
“我知道現在已經是午夜了，對我一個女孩子來說或許真的並不安全。這麽晚了，我不回家又能去哪裏？”淩思瑋明白聶明琛說的都是事實，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什麽好的辦法。
“思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晚就將就一下在我家住一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