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他來畫畫

10.他來畫畫

此後的日子,蘇臻常常留戀於小酒吧、咖啡屋、啤酒屋之類的小店,觀察別人家的裝潢和待客之道,一些小店非常有自己的特色。於是常常幻想自己也擁有一間小小的店,在吧台的亮麗水晶球下,如巫女般鬼魅,然後鍾煜就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對麵,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是靜靜的望著對方……她的確非常喜歡幻想,從少年時代起一直做著各種各樣天馬行空的白日夢。當她想著如果開個小店,鍾煜可以經常來,於是便有幹勁。看著報紙上的門麵轉讓廣告,或是在街邊行走,看是否有將要轉讓的門麵。她想找個好的碼頭,這是必須的,客源好,生意才會好。就這樣尋尋覓覓,又過了一個多月。

眼見馬上就要過年了,蘇臻心裏暗暗叫苦,逢年過節她就鬱悶。過年她不敢回家,回家就怕,怕父母又要念叨終生大事,可是現在的境況是她根本沒有男朋友,該怎樣才能讓父母寬心?雖然失戀分手是正常,可是她這分手都分了兩年了,父母怎麽也不會相信她沒有交新男友。所幸的是,父母過年去了老家,她也借說工作忙要加班才逃脫回家。

新年之後,蘇臻約了秦楚到了高校附近的一間啤酒屋。啤酒屋的裝潢是藏族風情,古香古色而又有濃濃的少數民族特色,門上、牆上掛著的牛角、牛骨、藏銀、烏木、佛珠的飾品,讓賞玩的人愛不釋手,在江南城市這樣的小店讓人眼前一亮。因為是在高校附近,所以常常會來一些外國客人,大多是留學生或是外籍老師。他們要了一紮啤酒,一些小吃。

“我覺得這裏感覺挺好,氛圍很好。”在跳動的燭光下,蘇臻斟了兩杯啤酒。

“是,我的想法是你也弄一個這樣的小店,應該不用多少錢,十幾萬估計足夠了。”坐她對麵的秦楚環視著店內說。

“是,但是我想開在市中心,我家附近。因為我想市中心的年輕人或許也和我一樣期待能有這樣一個小店,畢竟高校的位置還是太偏了,而且就在我家附近的話我上下班也方便,也能省不少事。”她握著冰冷的酒杯,手掌冰涼,如同那顆並不太確定的心,被自己折磨的快要冰冷的心。

“既然有了決定就勇敢的嚐試,我們還年輕,什麽都要去嚐試的才好。”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是,我也這樣想的。在我家附近有看到一間要轉讓的門麵。我覺得裝修出來應該可以。明天我就去辦手續,希望能越快越好。”

“可以賣啤酒,茶,咖啡,周末做一次英語沙龍。也可以整個地下搖滾音樂節啊,國外影片展播之類的。”

“秦楚,謝謝你,我會考慮的,我覺得你的建議簡直是錦囊妙計,讓我突然開竅。來,我敬你一杯,幹。”她舉杯,他碰杯。

倆人又天南地北的一頓亂侃,聊女人,聊男人,聊人生。她想男女之間是會有純潔的友誼的,就好像自己和秦楚,無話不談,不開心時彼此傾訴,當然,自己比較“虛偽”,一般不會隨便袒露自己的感情,一般說到感情就說著一些空洞而不著邊際的話。她和他比朋友要好,比戀人更了解對方,但絕對隻是友誼。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身邊有這樣一個朋友,比戀人更貼心,同樣讓自己感到幸福溫暖。

經過幾天交涉,在秦楚的幫助下,蘇臻打下了離家附近不遠的一間小門麵,雖然不是特別寬敞,但是有上下兩層,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因為這是件投了血本的事情,所以做起來她也親力親為,希望一切能盡量節儉但又要彰顯個性。幸好秦楚帶著她跑建材市場,不然恐怕她還真不知道一個人要怎麽打理這些事。秦楚幫忙找了幾個工人,就這樣小店慢慢有了雛形。蘇臻心底深深的感謝秦楚,如果不是朋友,他們該是很好的戀人。趙綿綿啊,趙綿綿,這麽好的男人你不要,真是瞎了眼。秦楚,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幸福,如果你還是喜歡綿綿的話,那我就祈求上帝讓她回到你身邊。那麽,那麽,我就可

以向他袒露衷腸了……她每天都帶著一顆感恩的心,為秦楚祈禱。

裝修大概要幾天時間,設計和創意都來自她和秦楚。出於感恩,蘇臻在家親自給秦楚做飯吃。

“現在每天我都有些激動,仿佛人生又開始了新的篇章。”她一邊說一邊從冰箱裏拿出Baileys,“為了不激動,我覺得我們喝點這個會好些。哈哈。”

“我也是這樣想,這吃飯喝酒一定要有個伴,味道就更美好了。”他說著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我早餓壞了,你手藝還真不錯。倒滿,倒滿,我要喝滿杯的。”

“哇,真是美酒啊。”她呷了一口讚歎,“好喝,好喝,真好喝。”心情好了,酒味就更美了。

“雖然是你開店,我隻是幫忙,但是我卻覺得這是我做的最有意思的事情呢。以後你蘇大小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一定鼎力相助。”

“那你做好人就做到底吧,你幫我想個店名吧,我琢磨好久了,都不能確定。我想聽聽你的點子,或許你有更好的創意。”

“曾經的蘇大總監還怕起名字的事,這是你的專長啊。”

“別提專長了,那以前也不過是混口飯吃,並沒有過什麽實際而有效的創意。”她連連搖頭示意。

“Deep black box(深黑色的盒子)?你不是說把酒吧的牆麵刷成黑色嗎,不像個四四方方深黑色的盒子嗎?”

“那就叫D&B BOX,可好?會不會太簡單了?”

“恩,這個很好啊,簡單好記。”秦楚讚許的說。

她端著碗,心裏又想起那副畫,還有畫那副畫的人,她多想起個和他有關的名字,但是她不敢袒露自己的想法,說道:“In the deep black box of hope in the air(在深黑色的盒子裏仰望雲端)。”

“雲端裏有什麽?”他問。

“一架飛機,或者是一會善良的天使。”蘇臻似乎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境。

“Look to the clouds(仰望雲端),看見的是一位白馬王子,你的白馬王子。這似乎也不錯哦。很浪漫的畫麵。”

“那……那就叫Box&Clouds(盒子和雲)。”她固執的要把這兩個單詞放一起。

“這樣也好,盒子是禁錮的空間,雲朵是自由的漂遊。”秦楚似乎明白她的用意。她想自己和秦楚是越來越有默契了,可就是不來電而已,沒感覺就沒有激情,朋友終歸是朋友。

剛剛立春,天氣乍暖還寒,不過明媚的陽光讓人周身能感覺到溫暖。

酒吧裝修已經完工,黑色的牆麵,上下兩層,逼仄的鐵質樓梯隻容一個人上下。廁所就在樓梯下的狹小空間裏,廁所裏也是黑色的牆麵,牆上貼了找來的一些冷笑話。一樓臨街的窗戶邊擺了四張小方桌,桌布是黑白格子的,窗戶掛著銀色的窗簾。吧台裏的牆壁是一個酒架,擺滿了各種洋酒和啤酒。二樓有八張小方桌,地上建了個小台子,算是舞台,天花板上是旋轉的彩色射燈。兩個玻璃窗同樣掛著銀色的窗簾。看著窗簾,她覺得過於單調,亦或許自己有意想要聯係他,可是當她掏出手機,才發現並沒有他的電話。於是她打了趙綿綿的電話。

“綿綿,還好嗎?”蘇臻隻說了一句話,心裏就後悔打電話了,她想窗簾就這樣也挺好的,簡單的就是最好的,幹嘛非要麻煩別人。

“怎麽了,還好啊,你呢。”趙綿綿回答。

“我也很好,那個,恩,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幫忙。”

“你說,我盡力。”

“我開了個小酒吧,還沒有開張,想請你家鍾煜過來幫我用畫筆潤色下,畫兩幅畫。”

“好,我問問他……”趙綿綿問過他的OPPA後說,“他說沒問題,今天下午最好,他有空。”

“好。那太謝謝啦。”天地良心,如果不是為

了見到鍾煜,她也不會用這樣的伎倆,並還要假惺惺的說謝謝。

下午見到鍾煜,有些小激動,他穿著牛仔褲,白色長袖T桖,一件香檳色棉質馬甲,非常帥氣陽光。“第一次見你穿的這麽休閑,不過一樣很帥。”她套近乎的說,這並不是她的強項。

“是麽,男人無非是穿穿襯衣或者T桖,不過這樣穿更舒服。”他說著放下手中的作畫工具。

“我覺得這窗簾有些單調,能否幫我隨意畫些什麽,隨便你畫什麽,隻要你畫的我都喜歡。”

“酒吧的基調就是黑色的,你不是開黑店的吧,哈哈。”沒想到他說話這麽風趣。

“黑色好啊,黑色比較有氣氛,原本是想設計成彩虹般的顏色,但是那不是成了幼兒園,最後覺得還是黑色好,施工簡單,又經髒耐用,不怕變色。”她解釋說道。

“樓上樓下的四個窗簾都要畫嗎?”他問。

“要不就畫樓上好了,反正樓下的窗簾估計到時候都會卷起來。”她怕麻煩他畫四副畫太多了,就這麽說。並和他一起上了樓。

“好的,我想想。等小熊下班叫他過來幫忙,應該不費什麽功夫的。”

“好的,謝謝了。”她開心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小熊,就是和你合夥開畫廊的先生?”

“是的。他比我更有繪畫天賦。”說著他便用手在空中比劃著構思起來。她為他倒了一杯水,很想把水杯親自遞給他,但是猶豫了一下後,把水杯放在了他身旁的桌子上,然後從樓梯上下來,生怕打擾了他的靈感。

小熊來的時候,天已接近夜色,他對她說:“今天提前下班趕過來。”她衝他笑了笑,說:“感謝,感謝,太謝謝了。”並指了指樓上,示意鍾煜在樓上。為小熊倒了一杯水,並端上樓。

鍾煜正坐在“人”字梯上,背對著她在窗簾上作畫。灰色的窗簾上,一些淩亂長長短短的粗粗細細的黑色線條,她看不出他要畫什麽,不過她想不管他畫什麽她都會當作最美的畫來珍藏。

夜裏十一點左右,他倆終於大功告成。樓上兩張窗簾變得豐富靈動,一幅是灰色背景,秘密麻麻的黑色短線條;一幅是黑色背景,隨性灑脫的橙色長線條。兩幅看不出形狀的抽象畫讓她著實疑惑,隻怪自己功力不足看不出什麽名堂,隻當是高深莫測的鬼斧神匠之作。她想問畫的是什麽,可是怕鍾煜覺得自己淺薄,所以沒有問。為了表示感謝,她約他二人一起吃宵夜。

火鍋冒著滾滾熱氣,如同她那顆滾燙的心,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而已。她想就這樣和他簡單的坐在一起就好。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平靜和表麵的拘謹,她端起酒杯說:“這次多謝你們的幫忙,我敬你們一杯。”她並不愛說這些客套話,可是畢竟不太熟悉,還是客套的好。

“以後需要我們的地方,隻要我們倆能幫上忙,我們一定在所不辭。”鍾煜指了指自己和小熊,他似乎也有些拘謹,說話時不敢直視蘇臻的眼神,因為他不會刻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而她也覺察到了這點。或許隻是自己單相思罷了,他對自己根本是毫不在意吧,她想。

“是,我們都是熱心腸,除了略懂畫一些亂七八糟的畫,別無所長。你請我們幫你畫畫,也是看得起我們,來我敬你一杯。”小熊端起酒杯,她起身碰杯。

“……”

大家無非說些江湖上的客套話,這令蘇臻拘束不安,或許是因為她本來就心不在焉。如果隻是和他單獨在一起多好,這種自私的想法讓她覺得自己腹黑。不好,不好,內心裏何時住著這樣一個魔鬼,總是挑戰自己的理智。

各自回家後,蘇臻依舊想著夜裏的一幕幕,多想知道他是怎麽想,多想去問,可是這多令人難堪。就讓這暗戀如潮暗湧著吧,就讓自己在黑色的盒子裏仰望幸福吧,也許遇見了就是幸福。一想到明天新店開張,她心裏還是有些忐忑,未來的日子將會是什麽模樣,她一邊想著,一邊昏昏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