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2替身

陳芊墨吩咐旁邊的應侍又加了兩張椅子,淡淡笑道:“難得兩位光臨捧場,今晚我陪你們開第一局,贏了算你們的,輸了都記在我賬上。”

“這樣可不行哦,那位老爺爺要跟這位大叔賭人呢,萬一姑姑你贏了可不太好辦。”佐川哲也拉了韓思藝一起在賭桌前坐下,對她眨眨星眸,“你旁觀就好,給個機會讓我們這些什麽都不懂的年輕人學習學習嘛。”

一聲‘姑姑’無疑說明了這位少年與陳芊墨之間的關係。

“臭小子,把東京搞得烏煙瘴氣又來台北折騰。小櫻呢?那小丫頭不是很粘你麽?怎麽沒跟來?”三年前,哲也的小未婚妻被一個比她年級高的小男孩欺負,打破了頭。當他知道那男孩是某幫會老大的兒子之後,一定要人家當著全校師生的麵給他家受委屈的小未婚妻道歉,小男孩不願意,有個黑社會老爸撐腰很直接地拒絕了他的要求,結果第二天他單槍匹馬挑了那個幫會。陳芊墨對他這類頑劣惡行相當無奈,今晚如果不是得知他會來,她根本不現身‘不夜城’。

少年隨口回答道:“她現在上四年級了,作業多壓力大,我讓她在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

“你就蒙姑姑吧,小學四年級的課程能有什麽壓力?”她無奈地搖搖頭,對這個侄子她向來很喜歡,整個佐川家庭對他也抱著很大的希望。

她的哥哥十六年前娶了山口組的家主佐川一郞的女兒為妻,可是他們夫妻卻在一次交易中被人暗殺,隻留下剛滿月的佐川哲也,中年喪子的佐川一郞便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個唯一的嫡孫身上。而最近哲也的表兄山崎涼介為了爭奪繼承人的位置買了近百名殺手暗殺他,而佐川哲也不想在祖父的眼皮下與他兄弟相殘,索性以散心為名帶著幾個心腹飛來台北。

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身上卻背負了太多太多。陳芊墨有時候真替死去的哥哥心疼他,明明應該是無憂的花樣年華,哲也卻不得不麵對兄弟的背叛與仇家的暗殺。

姑侄倆寒暄了幾句,陳芊墨注意到坐在他旁邊喬裝過的女孩,多看了她兩眼也沒再說什麽。

洪啟安深深望了一眼聊得火熱的兩人,抬指敲了敲桌麵,徐徐道:“陳老板如果不玩,我們這桌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在女子還沒有說話之前,祁牧焱率先反問道:“洪爺,在開始之前是不是應該讓我見一下小丫頭人呢?”

坐在少年旁邊的韓思藝聽著他清魅的嗓音,忽然感覺有些耳熟。她側目冷不防再次碰上麵具後深邃的目光,男人正凝視她片刻,嘴角淡淡勾起驚豔的弧度,眸光卻冷沉。

麵具男在看自己!

水眸微瞠,韓思藝被那雙墨如潭水的鳳眸瞧得心裏搗鼓得厲害,再瞄一眼身邊的佐川哲也,他正托著腮饒有興趣地看著熱鬧。

洪啟安不動聲色地笑笑,對陳芊墨道:“既然如此,那恐怕要麻煩陳老板開一下監控,人在29號包廂裏。”

陳芊墨對身後的應侍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懸掛在賭廳各個角落的液晶大屏幕閃爍了一下後便陸續亮起來。

屏幕被分割成九九八十一個小方塊,每個方塊對應著不同的包廂,每個包廂裏的裝飾風格各不相同,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每個方格裏的構造,隻見角落的

一個方格被選中,然後放大,占據了整個屏幕。

這個正是29號包廂,畫麵裏出現了一張歐式沙發,一個大理石茶幾和一張磨砂水晶圓桌。

“咦,哪裏有人啊?”

“我也沒看到,明明什麽人也沒有啊。”

有的賓客掃視了幾遍,也沒從房間裏找到他們口中的小丫頭。

忽然有個人叫道:“在沙發後麵!快看!沙發後麵有個人!”

攝像頭轉了個角度,畫麵裏果然出現了一個穿著尚北校服的短發女孩,她背靠著沙發屈腿坐在地上,將臉全部埋進膝蓋裏。房間裏明明沒有其他人,女孩卻像是受過什麽驚嚇,蜷成小小一團在瑟瑟發抖。

“我侄子被人射了四槍,聽說這個小丫頭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我請她回來就是想問問當時的情況,小丫頭似乎不太領情,從我把她接回來到現在已經一天沒進過食了。”洪啟安對上男人麵具麵後那雙陰沉的鳳眸,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

“她雖然年紀小卻也不會胡來,洪爺,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祁牧焱朝身後的人招了下手,九夜立刻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他。祁牧焱把盒子放朝麵前一推,淡淡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現在是不是可以放人了呢?”原本拓野和九夜都站在男人的身後,可是現在隻有九夜一人。當液晶屏幕亮了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中的女孩身上,沒有人留意拓野是什麽時候不見了的。

而此刻,祁牧焱才把盒子拿出來,圍觀的賓客就紛紛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想一睹這個傳說中價值連城讓黑道上眾幫會爭得頭破血流的盒子裏究竟裝著什麽寶貝。

“喂,他們在說什麽?”韓思藝不認識洪啟安,對黑幫恩怨更是毫無了解,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麵具男手下那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盒子的確吸引了她的目光,湊近少年,她小聲道,“你猜那個盒子裏有什麽好東西?”

佐川哲也沒有看賭桌,反而抬頭仔細打量著大屏幕上女孩的背影,皺起稚氣的眉頭作思索狀:“你不覺得這個女生的背影看著很眼熟嗎?”

“有嗎?我們學校有三千個學生,每個人都這麽穿,我又不可能全都認識。”隨意瞥了眼屏幕,她低聲回著話。

“是嗎?”少年瞟一眼屏幕,再瞄一眼她,嘴上噙著笑意一步步誘導道,“可是我看你跟她的外形很像啊!”

經他這麽一說,韓思藝目光頓時一跳,沒錯,除了看不清她的模樣之外,屏幕裏的女孩發型以及身材都跟自己非常相似。

在尚北上了三年的學,怎麽從來不知道居然有人跟自己長得這麽雷同?

而另一頭,韓妙心跟著韓青青混進來之後,就找了個機會脫了身。她此刻正藏身在二樓鑲滿璀璨金鱗的大柱子後麵。當看到屏幕裏女孩戰栗的身影,心中一直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幸好,小藝還好好活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平複了心情,她悄悄從柱子後往包廂方向移去。

與此同時,混在人群裏的江妙如對身邊的女兒耳語了幾句,也無聲無息地上了二樓。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屏幕和盒子上,她隻要趁機把那個姓韓的丫頭弄到手,到時候還怕得不到天使之淚嗎?

“道上有人曾經傳言天地盟的殿下冷血鐵腕,我看傳言實在不可信,對義父的遺女都這般重視,韓東烈若是在天有靈知道收了你這麽個有情有義的孝子,也該含笑九泉了。”洪啟安笑嗬嗬地說著,語氣溫和卻暗含嘲諷。

祁牧焱看向他,輕啟薄唇:“我隻是做該做的事而已,總要讓往生者安息。如果象有些人運氣不佳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可就悲哀了。”

“你——!”洪啟安被他一堵,一張老臉氣得鐵青,“曜亞,你別欺人太甚!你以為我當真動不得姓韓的那個丫頭麽!”

“洪爺,”男人忽然笑了,慢條斯理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不喜歡被人威脅,尤其是以她的生命作籌碼,更是不可饒恕!”

“韓思藝的命是命,難道我侄子的命就什麽都不是,他就活該死得不明不白嗎?”洪啟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直指對麵。

“他,的確該死!”祁牧焱明暗交織的鳳眸裏閃過一抹冷光,“你該慶幸他死得一了百了,否則落到我手裏隻能是生不如死!”

氣氛頓時緊繃,空氣中有股血腥的殺氣在蠢蠢欲動。

圍在賭桌旁的賓客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以免等下他們火拚的時候殃及池魚。

如果被點名到姓之後,韓思藝還沒聽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點什麽來,那真是枉費佐川哲也帶她來這一趟。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就算案發之後自己在第一時間逃跑了,這些人還是有辦法查到凶手是誰!隻不過他們似乎抓錯了人,屏幕裏的女孩就因為跟自己長得相似所以成了替罪羔羊。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韓思藝頓時坐立難安。不管怎麽樣那個女同學是無辜的,怎麽能讓別人替自己背負殺人的罪名呢?

想著,她驀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誰知起身的動作幅度太大,一下將椅子給推倒了。椅背猛地砸中大理石地麵,發出極大的聲響。

“啪!”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又全部聚集在她的身上。

“喂!”佐川哲也在女孩轉身邁步之前及時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不是說好了安靜看戲嗎?你要幹嘛?”

“她不是你們要抓的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女孩抬起臉,大聲對賭桌上的兩人道,“你們抓錯人了!她根本不是韓思藝!”

聞言,洪啟安心底一驚,麵上卻維持著原本的笑意:“這位小兄弟是誰帶來的人?我們幫會間要解決私事,外人沒資格插話!”這個身份不明的人站出來戳穿自己,必然是受人指使。難道曜亞看出那個女孩不是正直的韓思藝了嗎?想著,他的目光悄然掃過對麵未置一詞的男人。

“你們的談話裏總提到我,我為什麽不能有發言權?”韓思藝冷哼一聲,反問道。

“你是誰?”洪啟安雙眼緊緊盯著這個說話的人,似乎要將她臉上戴著的墨鏡看穿。

佐川哲也無奈地吹了吹額前的劉海,也站了起來,拉在女孩腕上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你要是怕我輸錢,我們就不玩了!走啦,我們回去打遊戲!”

“我不走!”韓思藝甩開他的手,摘掉臉上的墨鏡,扯去嘴上的小胡子,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放掉那個女孩,你們抓錯人了,她不是韓思藝,我才是!”

(本章完)